“我这不是想把各种可能性都先想清楚么，你别不耐烦呀。”包小易伸手推铁子的肩膀。</p>
“我说了，你别想那么多，没用的，收起你那些白日梦的念头。你最多和她保持一般的朋友关系。别在江湖上混了几年，就忘了自己姓。”</p>
包小易满脑子的各种幻想泡泡被铁子的最后一句话给集体戳破，一个不剩，他整个人也像油尽灯枯之人，手肘失力。重重地摔在了被褥上。</p>
“我姓钟……”包小易的声音含糊和无力。</p>
铁子翻身侧躺，怜悯地摸摸包小易的脑袋，口气温柔。“钟少爷，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p>
“别这么叫我。不习惯。”</p>
“日后也会习惯的。你家里还等着你回去呢。”</p>
“回去干嘛，家里又不是没人。”</p>
“那些少爷又不是夫人亲生的。”</p>
“那又怎样，不都是我爹的儿子。”</p>
“包先生的仇已经报了，你没有理由再在外面不回家了。”</p>
“你今晚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你收到消息？他们找你了？”</p>
“他们希望你年底能回家过年，明年娶一位少奶奶，过你应该过的正常日子。你将来要袭爵的，不能跟江湖人过从甚密，早点回家。对大家都好。”</p>
“别逼我！再逼我，我就去刑部小衙门，拜李振为师。跟秦如栩做师兄弟去。”</p>
“回家跟大人和夫人自己说去，冲我嚷嚷有用。”</p>
包小易彻底死寂一般地趴着不动了。</p>
铁子陪着躺着一会儿。然后在包小易把口水弄到他被子上之前，把人揪了起来，一脚踹出了房间。</p>
第二天顾念起个大早，装扮完毕，到隔壁敲门邀他们一起吃早饭，铁子欣然同意，于是哑姑到街上买了些新鲜热食，四人围坐一桌共同进餐。</p>
顾念表现很自然，没有受到昨晚的影响。</p>
包小易因为昨晚失眠了半个晚上，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所以这会儿睡眠不足地坐在桌上，表现得也算自然，没有打翻饭碗掉落小菜的事件发生。</p>
该办的正事都办完了，这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纯粹的放松，铁子照旧要出摊，把顾念交给包小易照顾。</p>
但顾念没有再逛街的兴致，她就想好好休息几天，为后面的返程储备体力，不过她表示可以去逛逛菜场。</p>
“买菜是包子的活儿，你要真闲得无聊，就跟他一块去。”铁子无所谓谁买菜，他只是在桌子底下踩了踩包小易的脚。</p>
“菜场挺脏的，而且人多拥挤，别弄脏你的干净衣裳。”包小易给自己添了半碗稀饭，脚下反踩回去。</p>
“没关系呀，看看大众百姓的生活，回去也有跟别人聊天的素材。”顾念放下碗筷，她吃饱了。</p>
“好吧，我们等会儿就去。”</p>
包小易快速地吃完他的粥，然后上楼更衣，哑姑帮忙收拾洗碗，顾念一人在客厅等候，铁子去厨房准备出摊。</p>
一会儿工夫，包小易下楼，从厨房拿了个篮子，哑姑留守看家，只有顾念与他一同出门。</p>
这个时间街上已经很多人，越往菜场的方向走，越多妇孺，她们说的方言顾念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听她们唧唧喳喳地聊着，能感受到强烈的乐观向上的生活气息，也是一种乐趣。</p>
小县城的菜场街道狭窄，两边摊子一摆开，中间就只剩了步行道，连手推板车都走不了，禽肉摊和鱼摊附近地上污水横流，是够脏的。</p>
顾念踮着脚，小心地走在包小易的身边，从菜场的这头走到另一头，先看看今天都有哪些菜，价钱怎样。</p>
越往中间走越是拥挤，顾念只能挽着包小易才能保证他们两个不被人潮冲散。</p>
“我说了这里人多吧，非要来看热闹。”走了这一路，包小易终于打破两人间的沉默，憋出了一句话。</p>
“的确是，估计错误，明天坚决不来了。”顾念双手拉着包小易的胳臂，险险地避开一个肩头扛个鸡笼的小贩，身边的人也都捏着鼻子让开一条道，并谨慎地不让自己蹭到鸡毛鸡屎一类的秽物。</p>
包小易这时反手抓着顾念的胳臂，施展功夫，让他们两个都较快地脱离这个混乱的区域，到街的另一头去。</p>
在一个卖禽蛋的摊子前驻足，包小易一边跟摊主熟络地寒暄，一边从顾念的头发里拿下一根鸡毛。</p>
看包小易和摊主说话时的表情，看样子他是熟客了，因为包小易一次性跟摊主定了很多鸡蛋，让摊主收摊后就给他们送去，显然是给明天铁子的生意准备的。</p>
谈完生意，两人到隔壁摊子买了一棵大白菜，顾念提篮子，包小易付钱，在等找零时，顾念看上了别家摊子卖的咸鱼，她突然想吃咸鱼烧肉，尝尝本地咸鱼的味道口感有不一样。</p>
包小易自然无条件满足顾念的想法，买了咸鱼和肉，再几样蔬菜，和一些生姜大蒜等配料，走小巷到别的街道，绕行回他们的住地。</p>
才进门，茶都还没喝上，隔壁主人家来找顾念，家里小孩突然有些不舒服，想请他这位还在学习的医徒子给看一看是情况，是在家歇歇就好，抑或是必须得请大夫。</p>
顾念先问清病人症状，心里有了几分底气，起身跟主人家过去了。</p>
包小易想一同过去，但被哑姑拉住，拿了纸笔写字，问今日买的菜要怎么处理，她想先做准备，等铁子回来好及时烧菜。</p>
就这么一下耽搁，他没跟上，顾念已经进了门了。</p>
一番细致地检查之后，病人没大碍，就是小孩子脾胃能力不足，昨晚上吃了太多杂七杂八的食品，回家后因为口渴等不及热开水，背着大人喝了生凉水，全部加到一块，这会儿就难受了，吐不出，拉不出，腹痛难忍，抱着肚子躺在被窝里呜呜地哭。</p>
顾念给写了个药方，让家属去抓药，她又给病人推拿按摩了一会儿，暂时缓解了一点症状，小孩子不哭了，乖乖地睡着等吃药。</p>
主人家见此情景非常高兴，连声道谢，要付诊费，顾念摆手不敢收，推说自己还未出师，不能收钱。</p>
主人家再三道谢，请他出去洗手，给上了热茶，又去准备药罐子给孩子煎药等不在话下。</p>
顾念在卧房歇了一会儿，正好换掉在菜场蹭脏的衣服，主人家的当家主妇在外面敲门，很不好意思地说有位邻居奶奶不太舒服想请他给看一看。</p>
顾念开了门请病人进来，主妇看到扔在床尾的衣服，卷在手里热情地拿后院去洗，顾念没拦住也就作罢，专心地先给病人问诊。</p>
这位老妇没大碍，一点风寒，清涕和干咳，吃些药好好休息，几天就好。</p>
老媪拿了药方道谢走了，顾念听见她在门外跟熟人打招呼，接着就又进来一位差不多年纪的老妇，手里捧着一盘点心，先请顾念吃，再说自己的症状。</p>
顾念谢了点心，拿到窗下梳妆台上，再回来坐下仔细询问病人有此症状的持续时间。</p>
小县城就是这样，有消息传得飞快，听说有医徒子不收钱免费看病，就来了不少人，顾念看了四个病人后，主人家进来说外面不少左邻右舍在等着，进进出出的不太方便，可不可以转移到前面客厅。</p>
顾念也觉得睡觉的卧室不适合做诊室，看几个人就算了，要是真有很多人排队，那还是要去个空气流通的宽畅地方。(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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