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新装好的门窗，顾念把大门钥匙仍然留给了经纪，让他照应工头接下来的工程，她溜达着到街上食摊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去和安堂总号销病假。</p>
宋亦柏不在，他今日就没来，五月快到了。准备工作越来越紧张，大公子都无法保证每天的坐诊时间，而大掌柜根本不接受顾念的销假，只打发他回去。让他明天下了课再过来。</p>
她想勤快半天都不给机会，顾念吹着口哨。去街上的家具行转悠。</p>
家里哑姑已经把能收拾的都收拾了，新买的数个大箱子曝晒了几日，打包好的物品都装了进去，然后放在东厢的空屋里。</p>
顾念也想让哑姑在白天去新居照应一下工程进度，可想到她不会说话她又作罢，她不是没想过再弄一个使女或者小厮，可一想到自己伪装的身份，就把这个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p>
第二天上完课，去总号报到，前脚才进门。后脚外面送进来一个重伤号，伤得极惨，一身血肉模糊。手臂卷到了缰绳，被受惊的马匹带着拖行了好一段路。幸好碰到一群习武的小子，这才合力把马匹拦下，救下伤者，急火火地送来和安堂。</p>
顾念跟在病人后面冲向后院，把书箱随便地扔在自己房间，冲刺样的速度冲进开刀院，脱衣洗手更衣，迅速进入职业状态。</p>
病人全身开放性伤口，还有腿部骨折，骨科大夫随后也进来参与治疗，病人已经昏迷，连汤剂都灌不进，又找不到好皮肉可以下针灸针，只好硬动手，病人生生痛醒，喂了汤药也不顶事，痛得醒一会儿昏一会儿，反反复复受尽折磨。</p>
好不容易治疗结束，所有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湿衣衫，顾念最热，她还包着口罩，呼吸都像喘气，直觉得要中暑。好在洗了手后，小厮们给大夫们送来了解暑的甜饮，牛饮般地喝下一大碗，烦躁得要跳脱的精神这才安稳了。</p>
回到自己屋里休息看书，看了几页又热得受不了，开着门窗可是没风，扇子越扇越热，顾念干脆脱了鞋袜，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舒服地长出了口气。</p>
当天作业写了一半，宋亦柏的小厮突然过来要顾念过去一趟，帮忙做点事。</p>
顾念匆忙赶过去，宋亦柏扔给她一堆纸张，然后他就拿着药箱出诊去了，独留顾念一人坐在屋里抄啊抄。</p>
抄了这么多文件的好处是，顾念对庆典期间从早到晚的所有安排都心里有数了，客人都身份背景、第一天到最后一天绝不重复的一日三餐外带不限量的名点名茶的种类、各种活动和行业交流，甚至还疑似有相亲，郡内郡外受邀而来的同行居然都带了女眷，以年龄相当的闺中少女为主，名单是她亲手抄的。</p>
顾念一边抄一边乐，和安堂少东家宋大公子的联姻人选，哎呀，有八卦看了。</p>
宋亦柏回来，顾念还没抄完，她一笔一划的正楷字写得太慢了，可若潦草一点就要露了她女子笔迹的馅，她只能顶着被嫌弃的白眼继续慢慢吞吞地抄，好在过了一会儿他的小厮过来帮忙，两人一块效率就高了，赶在傍晚打烊前总算全抄完了。</p>
甩着写酸的手腕，顾念回屋收拾了自己的书箱，再跟宋亦柏一块走，蹭他的马车，代价是要被他拷问功课，这都成习惯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p>
不过等她搬了新居，就用不着蹭了，从和安堂走回去，最多两刻钟。走路有点远，乘车又有些近的一段路程。</p>
与宋亦柏分手后，顾念坐在回家的马车上，闲极无聊地猜想那些来相亲的少女们都长模样，她们是否乐意远离父母嫁到这么远来。哪怕是郡内的小姐，出嫁后想回家省亲也不容易了。</p>
顾念发散思维，不由得想得更深入一些，若真要是娶了外地的小姐，新娘出阁三天后的回门酒又该怎么办呢？新郎到新娘的地盘上举行婚礼？还是新娘家派代表送亲到三江，临时租一处宅子当娘家人？那这舟车劳顿的，新娘双亲会不会一道同行呢？</p>
越想问题越多，顾念一人坐在车厢里咯咯地笑，她挺想看看那些小姐们的装束打扮，自己用不上，过过眼瘾也好。就是不知有没有机会。</p>
搬家日程算是进入倒计时了，顾念把她的书房整理了一下，这两年多来陆续买的书就装满了一个箱子，还不算其它杂七杂八的书房零碎，都分门别类地仔细包好。</p>
新家就不做游医了，那些熬药的锅罐的让哑姑卖给收旧货的，但药房用的铡药刀等工具她却都留着，谁知道哪天能派上用场呢。</p>
晚饭后万宝宝为敲门，给顾念送些东西，是哑姑跟她定制的绣花花边，另外还有她自己编的一条绦丝带算是乔迁礼物，青绿色的色泽带流苏，和顾念日常穿的几件衣服都挺搭配。</p>
顾念收下这份礼物，破天荒地和颜悦色与万宝宝说了些推心置腹的话，就像宋亦柏教训自己那样，她有样学样的教育万姑娘，但看小姑娘那茫然天真的脸，她有没有听进去就天晓得了。</p>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好像没上几天课又到了休沐日，这次顾念带着哑姑，两人大早上地就奔了牙行找她的经纪，然后一起去新居验收，后院正在动工，整理地面。</p>
她要的西耳房已经完全弄好了，都是按她要求实物重现，重新铺的地砖，洗脸池打在窗下，占了整面墙的宽度，又大又宽敞，到时再从窗外接根竹水管进来，用水别提多方便，两边的台子还能摆不少瓶瓶罐罐。</p>
西墙下的汤池造得跟澡堂子的汤池一样，排水口那有个大塞子，另一头挂在墙上的扶手上，池子边缘平滑整齐，一点都不硌人，在里面可坐各躺，舒服哀哉。</p>
工头从后院提了一桶水进来，当场倒进这一大一小两个水池里，水一下就排空了，不见漏水，只听见废水流进外面水沟的声音，而看这角落的地面竟是平的，工匠将排水沟藏在了地砖之下，使得便于清洁打扫。</p>
顾念检查了一些边边角角的细节，越看越满意，很忙就结算了这部分的工钱，以及一部分后院改造的经费。厨房那块儿她打算等详细的施工方案出来了再说。(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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