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水的小厮都眉眼带笑，见水快开了，一人守着茶炉，一人准备茶盏和茶叶姜丝，在桌上铺上自带的点心。</p>
三盏茶很快摆在三人面前，这时听外面有人敲门，顾念正好背对房门而坐，离门最近，小厮们又腾不出手。她主动起身应门。</p>
门外居然站着董元庆，他看见顾念先是一愣。来不及打招呼，像是躲人似的，推开顾念扶门的手，硬是挤进屋来。</p>
顾念赶紧关门，顺便上闩，一脸八卦相的回到位子坐下。</p>
能把董元庆弄得这么精神紧张的，一定是有趣的新闻。</p>
小厮们手脚麻利地又冲泡了一盏茶，宋亦柏和古剑心已在给董元庆顺毛，他俩脸上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p>
“没事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赌钱输光了？你不是跟人聊天么？怎么好像一副被人打劫的样子。”宋亦柏笑道。</p>
董元庆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抱着他的茶盏，很头疼的样子直念叨，“我一定要换房间，下船后坚决不能再跟那个家伙睡一块。”</p>
“他不是你未来大舅哥么。至于么。弄这么僵。”</p>
“可拉倒吧，大舅哥，都是他们自己认的。我承认了么，从进屋起到刚才，他一直在跟我讲他妹妹，我现在连那位小姐的饮食喜好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估计要是再聊下去，大概就该讲小姐小时候的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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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太像是大户人家嫁闺女的举止。那是亲哥么？行为真可疑。”顾念忍不住插嘴。</p>
董元庆柔弱无力地一头磕在桌上，宋亦柏和古剑心毫没良心地拍掌大笑。</p>
顾念同情地闭上了嘴巴。</p>
好在董公子恢复力强劲。另三人吃了半盏茶，听古剑心闲谈了一些永洛府的风土人情，董公子重新振作了，掺和进来一块聊天。</p>
上安郡永洛府这条路线是聚兴顺镖局的固定业务，对那里的一些情况古剑心就成了最了解的人，多数时候都是听他说，把城里各大户的关系详细道来。</p>
这一讲到各家势力，就免不了要讲一些同行间的翘楚大户，医药家的中和堂那是不必说了，正是他们给和安堂发了请柬，请宋家作为行业代表前去观礼。</p>
聊天的主题在各种跑题和打岔中迂回前进，在讲到不太熟悉的造纸行业后，柳家重新进入大家的话题，造纸才是柳大户的主营业务，其它的都是附带，尤其是几款主打产品，都占据了京城的一片市场。听这三位公子爆料，顾念才知道，柳家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希望让自家的产品成为贡品，至少也要打入士大夫为主的阶层。</p>
既然聊到了柳家，顾念果断插嘴，再次询问柳家在药材上面的异常，她好歹也是忠实客户，关心自己利益天经地义。</p>
宋亦柏这才把风声的来源告诉顾念，柳家药田那一批老药农陆续跑了好几个到和安堂，请求在药部谋份差事，哪怕是去宋家的药田做事都可。柳家几房的利益斗争波及了药田的正常生产，大房二房都往药农里安插自己人，又都是新手，本就要学习种药，却又互相不服管，靠着那些老药农，去年秋季的药材品质还没变，但就怕今年会让人失望。</p>
“柳师兄是三房那一脉，柳三叔就这一个儿子，师兄去世后，身后的遗产目前都归在三叔名下，主要由长房经营管理，谁都知道，等老人百年后，他的遗产将由另二房继承。你们知道柳家长房和二房在谋划恶心事么，他们想过继自己的子孙到三叔名下，好到时继承全部财产。”宋亦柏不屑地撇嘴。</p>
古剑心和董元庆都无奈无语地摇头，顾念做了个恶心地表情，“就他们这样内斗，他们还想让自家的产品打入士大夫阶层？别搞不好连现有的市场份额都保不住哦。”</p>
“看在柳师兄的面子上，我才想提醒柳家一下，但我只能以关心药材品质的理由，可又对他们药田的山区环境不熟，讲不到点子上，又不能让投奔来的老药农出面，只好有劳顾师弟辛苦一趟了。你把话带到就行，他们要是继续冥顽不灵，我们也管不着，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家药商。”</p>
到这份上，顾念要是婉拒说帮不上忙，她自己都要自扇耳光，但想到要面对柳家大公子，顾念又一阵阵地头疼，但最后她仍然答应了下来。</p>
“好吧，等有机会，我就跟他说说，希望他能赏个面子听我把话讲完。”</p>
“他要是连这面子都不给，那我们也就不必为他们的愚蠢感到可惜了。”宋亦柏放下茶盖，举盏吃茶。</p>
顾念不置可否地歪歪头，启了新话题，让古剑心继续讲些好吃好玩的。</p>
不知不觉中，已到午饭时间，船工挨个敲门，请客人们到饭堂就餐。</p>
顾念被邀请留下一块吃饭，她好奇地跟着他们来到位于后甲板方向的饭堂。听董元庆说，三楼的船资贵，买的人少，为了保证利润，三楼的客房数量很少，就有充足的余地布置一间大饭堂，而一楼和二楼都没有，旅客要么吃自带的干粮，要么船工送餐到房间。船资里不包含餐费，但可以记账，下船前结清就行。</p>
饭堂里，客人们应该都差不多到齐了，除了他们，还有他们的贴身随从，各坐各的桌子吃饭。</p>
顾念他们四人依旧坐一桌，董元庆那个倒霉的未来大舅哥过来寒暄，想拉他的未来妹夫跟他一桌，但他不认得古剑心，直接无视顾念。</p>
古少侠神情轻松自然地从箸筒里抽了根竹箸，在手上灵活地翻来翻去，露了一手轻巧的功夫，这才让这二百九的未来舅哥意识到了，暂时告退，不打扰他们朋友相会。</p>
顾念他们三个再次对董元庆表达了深深的同情，在董公子威胁要是敢笑出声来就让他们在剩下的旅程里只有过夜冷馒头裹腹之后，他们这桌的饭菜送了上来，四人安静地享用了一顿美餐。</p>
饭后顾念与他们告辞，回自己小窝休息，哑姑仍在晕船的状态中，但没吐过，就是虚弱的全身无力，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一阵醒一阵，没有一点食欲。为了照顾哑姑，下午顾念就没再出去，包寄桃和铁子过来串门，三人下棋聊天，一样快活地结束了今天的旅程。</p>
在船上过一夜，次日白天就能靠岸，四周一片水茫茫，看不到一丝陆地的边界，包寄桃行走江湖几年，她知道看到标志代表目的地近在咫尺，可她现在的公开身份是没出过远门的寡妇，她只能抱歉地保持沉默，跟顾念一样好奇地极目远眺。</p>
船工上来逐层通知旅客，因为风向的变化，原定的靠岸时间要推迟，旅客们在午饭后还能睡个时间充裕的午觉。</p>
幸运的是，午饭后风向又变回了利于行船的优势，当陆地边界出现在视线里后，靠岸时间进入倒数。(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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