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寄桃换了严肃的表情,起身提上包袱,“姐姐不拿正事玩笑,弟弟若想彻底瞒过那帮老爷们的眼睛,就得听姐姐的。”</p>
“咦?!”顾念敛了笑意。脸上血色有些褪。</p>
“哑姑,给卧房多点几盏烛火。弟弟,到妆镜前坐下,看姐姐给你变个戏法。”</p>
包寄桃牵了顾念的手,走进卧房,包袱随手放在妆台上,扶了顾念双肩,让她坐下。</p>
哑姑把书房和客厅的烛火都拿了进来,放在妆台周围和窗台上,把这一小块地方照得特别明亮。</p>
“姐姐这是作甚?”顾念看着包寄桃解开包袱。露面里面的几个大小不一的小盒子,心内狂跳。</p>
“帮弟弟打扮得更有男子气些,那些爷们现在是瞎了眼,可别日后哪天又开了眼。看出弟弟实则是女儿身就不好了。”</p>
“啊!”哑姑惊愕万分,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又后悔地双手捂嘴,身子晃得摇摇欲坠。</p>
顾念则跳了起来,背靠妆台旁的矮柜,全身肌肉绷紧,脸上血色全无地瞪着包寄桃。</p>
“姐姐又是如何得知?”好在顾念还有力气继续说话。这一年多见识的各种急诊伤患极大地锻炼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p>
“因为你的伪装在姐姐眼里连及格都算不上,一眼就看穿了,没有稀奇之处。”</p>
“那姐姐为何不揭穿我?”</p>
“揭穿你我有好处?我又不是那好管闲事之人。再说了,都是街坊,你还照顾我生意呢,我一开门做买卖的,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妹妹说是不是这个理儿?”</p>
顾念死死地抿着嘴唇不说话,目光在包寄桃脸上游移不定,可对方笑得那温柔可亲的模样,让她都看不出来。</p>
“姐姐当真是真心帮妹妹?”</p>
“当然是真心的,别忘了,我们可有共同的敌人。从这上面来说,我们是自己人。”包寄桃伸出手指,顾念紧张地闭上眼睛,却只感到鼻尖传来轻柔地触感,才又睁开眼,果然是包寄桃在点自己鼻子。</p>
她的鼻子就那么好玩?</p>
“既是自己人,当然要互相掩护,哪有互相拆台的道理,是不是?”包寄桃凑得太近,吐气如兰。</p>
“共同的敌人?沉沙帮?他们也是姐姐的敌人?”</p>
“按秦如栩的说法,沉沙帮涉嫌很多桩命案,他托了我替他留意这街面上关于江湖人的消息。”</p>
“我以为他只托了我留意医药同行的消息。”</p>
“他托了很多人,这是他的本职,由他去伤脑筋去。我们再怎么想也插不上手,不要多此一举自作聪明地弄坏他的计划和布局。”</p>
“是,姐姐说的是,我对秦哥有信心。”</p>
包寄桃拍了一下巴掌,“那就行了。好了,不要再谈了,今晚是来解决你的难题的。”</p>
“姐姐有何办法?”</p>
包寄桃指指凳子,“坐下。把衣领解开,露出脖子。”</p>
然后她把包袱里的小盒子摆到桌上。</p>
顾念乖乖蹭回来坐好,照指示做了。</p>
包寄桃移动了一下烛火,使得光线更集中在妆台上,然后她打开那些盒子,装有不同的工具。其中一个盒子装了个很奇怪的东西,接近肤色,但不知道是材质,手指长的一条,中间微有突起。</p>
包寄桃示意哑姑过来,抬起顾念的下巴扶住她的脑袋,然后她用细毛笔蘸了点类似胶水的东西涂抹在顾念的咽喉软骨上,用手扇了扇,接着用镊子夹起那个肤色的玩意儿,小心仔细又准确地横向紧贴在那块皮肤上,在确认切实贴牢了之后,她又拍了一些妆粉,将边缘与顾念本身的肤色融为一体。</p>
“好了,你看看镜子,怎么样。”包寄桃收了手,把妆镜推到桌前。</p>
“咦?!”顾念看着镜中的自己,咽喉上多了一块突起的软骨,但不是很突出,“这是假喉结?”</p>
“只要你别跟爷们一块去澡堂子,一起上茅厕,一起逛妓院,单看你这样的外表,不会再有人怀疑你的长相,这也跟你编造先天不足的理由契合,喉结不太大,但能堵人的嘴,即使再被说像女人也最多是骂人的话而已。”</p>
“好神奇!姐姐好厉害!”</p>
“那当然!”包寄桃得意地仰起下巴。</p>
顾念还在镜子前美滋滋地左看右看,“有了这个,我就不怕见人了。怎么早没跟姐姐坦白呀,亏了,亏了。”</p>
“那不是没碰到机会么,要不是为了妹妹,我才不把这功夫拿出来呢。”</p>
“谢谢姐姐!”顾念兴奋地双臂揽上包寄桃的腰,额头贴着她腹部,像猫一样地蹭了蹭。</p>
包寄桃给她弄得吃不消,扶起顾念让她坐好,唤哑姑拿碗酒来,教她怎么卸妆。</p>
看来胶水的原料都差不多,卸妆也是要用烈酒湿敷,才能把假喉结揭下来。</p>
顾念看着包寄桃手上的假喉结,好奇地接过来,对着烛火左右研究,就是看不出来是材质做的,问包寄桃也不说,只说是用了动物的原料,不是可怕惊悚的来源。</p>
“这些工具就都留给妹妹了,用完了来跟我说,我来给你配。尤其是这假喉结,一个月换一次。卸了妆后,抹点这个油膏,保护皮肤。”</p>
“嗯,谢谢姐姐。姐姐怎么会这么神奇的技巧?也是跟师傅学的?这是不是江湖上传说的易容术?”</p>
“不是刻意学的,有些杂耍艺人,买来女孩子,就做男孩打扮,这不过是他们寻常用来妆扮的招数,不稀奇的,真正的易容术比这复杂多了。”包寄桃巧妙地转移了回答的重点。</p>
顾念没有深究,她听过就算了,她觉得包寄桃既有养父母,又是当初以冲喜新娘的身份嫁掉的,那家境大概不是太好,说不准在生活中接触到一些人学到一些东西,就像他们这街面上的地痞混混,谁不懂点歪门邪道犄角旮旯的古怪技巧,有的是为了图一乐,有的是艺多不压身。</p>
所以顾念压根不去寻根究底地打探包寄桃的学艺历程,她只需记得她和包老板是自己人,她们会互相打掩护互相帮助就好了。</p>
顾念小心地把假喉结清洁干净,与工具一并放回原位,盒子盖好,放进妆台的抽屉里,又亲亲热热地挽上包寄桃的胳臂,姐姐长姐姐短的喊得腻死个人,死活拉着一定要吃碗甜汤再走。</p>
包寄桃心里美得冒泡,顾念又喊得她顺耳舒心,当下骨头更酥软了几分,两人手挽手地回到厅堂,并肩坐着聊天,哑姑飞快去厨房拿来那润肺止咳的甜汤,在一旁服侍时,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欢喜。(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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