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远房的曾侄孙儿。前来投奔长辈，没曾想长辈已经去世，又无其他亲属。”</p>
“好，就这么着，剩下的手续我去替你办。过几天你的身份文牒就能下来了。”</p>
“六叔，我想了想，要是顺手的话。能把我家哑姑归到我的户籍下面吗？也省得我日后再去衙门跑一趟，不懂规矩，总要多费些工夫。”</p>
“行啊，花点小钱就是。你写个名字给我。还有她的年龄和户籍，从她的卖身契上抄就是。”</p>
顾念马上拿出哑姑的卖身契。从上面抄了两行话，又署上自己的名字，交给了陆老六。</p>
“多谢六叔。”顾念离开书桌，打开一个多宝格下面的柜子，取出一个包好的大包袱。</p>
“这里面是一点小意思，我也不知道该买，就随便买了些，请六叔代为转交里面的官爷。”顾念把大包袱放在桌上，推向陆老六。</p>
包袱皮露出棱角的线条，里面有硬盒装的东西。陆老六看在眼里，嘴上客气了几句，收拾了东西。顾念送他出门。</p>
第二天大清早，陆老六提着包袱赶在衙门每日升堂的时间前。进了户科的房间，连主事在内的四名户吏也才刚陆续来齐。</p>
互相寒暄之后，陆老六拿出东西，顾念送的东西不算贵重却也体现了她的心思，主要是让收礼的人觉得有面子。户科主事爽快地拿起笔，照衙门规矩，给顾念落了户，欠缺的文书都由他们当场补充完整，哑姑也正式归到了他名下。</p>
前面大人升堂的鼓声传来没多久，陆老六就怀揣着顾念的身份文牒和贴大门上的户籍单子告辞回家了。</p>
户吏们整理完档案，陆续开始今天的工作，主事暂时离开房间，去了刑科验尸的小院找廖诚，告诉他事情都办好了，身份文牒人家已经拿走了。</p>
廖诚道了谢，送了客，拿纸笔写了封信，装入信封封口，趁中午到街上吃午饭，将信件托一饭馆掌柜转交到一位大户人家的家下人手上。再之后，那名家下人带着信回到家，交给了门子，说是给大公子的信。门子将连同那信在一块的几封信一起交给跑腿的小厮送去大公子房里，交到了公子贴身小厮手上。</p>
贴身小厮一边查阅信封上的写信人，一边往公子书房走，进了屋，先跟屋里的客人行了礼，然后将信件摆在公子书桌上，并单挑出一封，用小刀划开，取出信纸平展着递给公子。</p>
“公子，廖仵作来信了。”</p>
书桌后头坐着的人正是宋亦柏，他放下茶杯，接过信纸飞快地浏览完毕，然后交还给贴身小厮，吩咐连同信封一起烧掉。</p>
“怎么样？事情办成了？”能让宋亦柏不避讳这事的客人，只有董之瀚。</p>
“办成了，动作挺快，一点时间都没耽误。”</p>
“那就好，那顾念现在是有户籍的人了，施展你的手段，把他拉拢到你麾下吧。虽然我觉得他可能不那么容易听话。”</p>
“不要一开口就打击我啊。”</p>
“顾念那人看着好像是有特殊理由呆在烟花巷，他对你的示好没有一点正面反应，能明显感到他的紧张感，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比对你好哎，起码很放松。”</p>
宋亦柏抿了抿嘴角，“虽然你诚心气我，但看在我得到了诗蕊姑娘的邀约，我不跟你计较。”</p>
董之瀚歪了歪嘴巴，“你才是诚心气我，知道我在诗蕊姑娘身上花了不少心思，你却给我捷足先登。”</p>
宋亦柏转开目光，看着窗外初绽的春花得意地笑，“谁让你不会讨好佳人，白长一副好皮囊。”</p>
“我会去找顾念说你坏话的。”</p>
“喂，你这招太卑鄙了。”</p>
“我乐意。”</p>
“你要敢扯我后腿，我跟你没完。”</p>
“你把邀约让给我，我就不跟你捣蛋。”</p>
“不行，我要招待朋友。”</p>
“嘁，朋友这么重要？”</p>
“外地来的，你不认识，下次有机会再让给你，这次不行。”</p>
“唉，那算了，我去茶会了，你真不去？亏我还特意预备了你那份随礼。”</p>
宋亦柏指着书桌上一摞医书，苦大仇深脸，“我没时间了，过几天先生要考试，前阵子在俗事上花太多时间，没看几页书，再不温习功课，考砸了，我就得吃老爷的鞭子了，到时你替我？”</p>
“免了！不过，我会带着你最喜爱的点心来看望你的。”</p>
宋亦柏跳起来，随手抓起一本书，笑骂着作势要扔，“滚不滚你！”</p>
董之瀚提上自己的东西跳出了门槛，只留了一串笑声在屋子里。</p>
酉初之后，顾念在家里等来了陆老六，捧着自己的身份文牒，顾念说不出来的激动和惊喜，一再地谢了又谢，包了一个银锞子给房东做谢礼红包，哄得陆老六也笑得合不拢嘴。</p>
陆老六走后，顾念捧着身份文牒和户籍单子看了又看，幸好这时间，唐大媳妇已经下班回家，家里就她和哑姑在，她把哑姑叫来分享了她的喜悦，那张写有户主资料的户籍单子，奴婢一栏下面单写着哑姑的名字。</p>
这东西通常是贴在大门外，方便衙门查户口和年终收人头税的，不过不贴也没关系，那些四门大户就没谁贴的，那样的人家家里奴婢多了，一张这样的单子压根写不下。</p>
顾念想了想，决定她也不贴，家门外头突然多这么个东西，太突兀了，明摆着告诉邻居们她有户籍了，暗地里还不知道怎样惹人眼红呢，街坊里有户籍的真没几家，多数是黑户，光棍一个还无所谓，如果要结婚成家就很麻烦，有户籍，才有官府的婚书。</p>
顾念把这金贵东西仔细收好，晃悠回厅堂喝茶休息，身份文牒上没有她的性别，但那张户籍单子上有暗示，她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写在户主一栏里。女人通常不做户主，寡妇例外。</p>
男性就男性吧，没办法，这事经手的人太多，她不能冒险，只是日后要更小心，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不然改户籍资料是小事，弄到无视律法蒙骗朝廷去坐牢就亏大了。</p>
顾念想来想去，考虑日后再改户籍资料的可能性有多大，左思右想，貌似还真没办法，除非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跟户科的官吏搞好关系，然后等她的事尘埃落定了，再悄悄地改了。</p>
不过事情要真了结了，她还会不会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现在都未可知呢，刚拿到身份文牒就考虑怎么改户籍，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这忧得的确有些过早。</p>
这么想着，顾念就神经粗大地把这事抛到脑后，到书房架着双腿看书去了。(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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