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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日渐西斜、群山静寂、杨任在厉声喝问中,赤红的双目内,却再也止不住的流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来。
他自识甘宁以来,便全心的以兄弟之情待之,却万料不到今日竟然被这,视为兄弟之人出卖。这心中一时止不住的伤悲,才会怔怔的流下泪来。
甘宁见状心知自己有负于人,乃急伸手扬声道:“杨兄弟!你可听甘某解释。我……”
“够了!”杨任厉声打断了甘宁的话,却于险道之上扬枪作势对甘宁叱道,“老子就只权当从来就没见过你,今日老子既已中伏那便废话少说,你等尽管放马过来便是,老子一人全都接着。”
他受自己相信之人出卖,在极度悲伤愤怒之下,竟然已是心萌死志的,欲图以一已微末之力来对抗万军之弩。
甘宁边上的许褚,见他死到临头却犹自强硬,闻言乃冷“哼!”一声,提刀便待上前。
甘宁见状急伸手一把拦住,并开声叫道:“仲康且慢!此人待我不薄,且让我与他多说上两句不迟。”
说着甘宁转头对杨任高声唤道:“杨兄弟!你听我……”
“住口!”杨任不待甘宁说完,已自枪指甘宁的厉声叱道,“你不过是靠出卖他人往上爬的小心而已,有何资格与杨某称兄道弟?”
甘宁本是个心性暴燥之人,动则便要杀人。他被杨任连续两次无礼的打断话头,更受他于众军之前言语侮辱。
这心中如何不怒?闻言,乃怒目大睁的把手中的开山断江戟,用力猛握着缓缓举起,眼中更是凶光逼人。
杨任见他身上忽然并发杀机,森冷的气息自其身上狂涌而出,直逼自己而来。却是夷然不惧的怒目反瞪着,也把锋锐的枪尖指向甘宁。
两人对视半晌,甘宁虽然暴燥,终究是个讲理之人。自思:“此事是自己瞒人在先,需怪不得杨任!”
思及此其心中的杀机顿消,乃缓缓的手中大戟又放了下来,身上的森冷杀气也随之散去。
此一时,甘宁若是要杀杨任,可谓是易如反掌。此地正当险要,只须甘宁一声令下这五千鬼卒们和杨任,都将在瞬息之间就葬身于万军的箭下。
然而,甘宁心感杨任相待相重之情,一心想要保住他的性命,自然不想下令把他射杀。只是,此刻杨任的情绪激动不愿听他说话,当真是令得甘宁两难。
甘宁望向红目执枪的杨任,突见得其身后的五千鬼卒们,尽皆依山傍石的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巴巴的望着自己和杨任。
只在这一瞬间,甘宁想起了当日江州城下,华飞招降自己的情形。甘宁暗思:“这杨任和自已在爱护手下,这一点上是相同的,自己何不依葫芦画瓢的来劝说于他呢?”
思及此,甘宁于清凉风中,眼望杨任的稍微蕴酿了一番心中要说的话。
甘宁觉得杨任之所以激动,是因为他心中既把自己当兄弟的缘故,又觉得自己不配当他兄弟的缘故。
因此,自己不应再刺激于他。想着,他乃于众军之前,直呼其名的开声唤道:“杨任!”
果然,甘凌不称其为兄弟,杨任便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便不再答话,却也没有再次打断甘宁的话。
当下终于能和杨任说上话的甘宁,正待开声时,不料边上的许褚见得已军已占尽上风,甘宁却对处于弱势的杨任一再服软,杨任更是跩得倒像他才是占尽优势的一方。
乃大怒的挥刀对甘宁大声道:“兴霸!天色不早了,这厮不知你为了饶他一命而向我等几次求情,他既一心求死你索性成全他便是,何必一再的与他啰嗦?”
杨任闻言动容了,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为何敌军明明已占尽了优势,却对自己与众军引弓不发。
他一直以为敌军这是想要生擒自已与众鬼卒们,现在才明白,感情全是甘宁为自己求情的缘故。
思及此,杨任暗暗的想到:“原来甘兄弟,并非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他对老子还是有些兄弟情的啊!”
正在此时止住了许褚的甘宁,按当日华飞对付自己的办法,以五千鬼卒们的生死对杨任展开了劝说。
甘宁没有料错,杨任带兵自来如父如兄。他见得麾下那日夜相处的兄弟们,那五千双眼睛全都巴巴的在看着,能一言决定他们生死的自己时,他的心终于不再倔强。
是日,杨任让麾下们放下了武器,接受甘宁等人的收编。却在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甘宁后,纵身便向着崖下跳去,竟是准备要一死了之。
万幸的是,甘宁见到了他了无生气的眼神,心中早做了准备加上其大戟带钩。这才在众军的惊呼声中,及时的探出大戟一把勾住了跳崖的杨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