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却并未给这个刚出院的病号面子。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细嚼慢咽。</p>
楚河尴尬地端着酒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最终还是怕得罪机器人姑姑放下酒杯。埋头扒饭。</p>
也许是之前在医院的相处给了楚河三分颜色，他便想当然地认为出了医院，姑姑还是会对自己有求必应。这才大胆地怂恿从不沾酒的姑姑喝高浓度烈酒。可惜的很。萧太后以狠狠地一巴掌结束了楚河的聊骚。餐桌上的气氛再度陷入沉默。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沉默不语。</p>
晚餐结束，楚河又飞速钻进厨房泡了之前买的普洱，亲自为姑姑端出来。体贴又窝心。倍儿殷勤。</p>
酒拒绝。普洱却并不排斥。萧太后抿了一口，抬目见餐桌上的菜肴收拾得一干二净。遂又放下茶杯道：“曹惊蛰来了。我与他见面后便回国。”</p>
楚河点头道：“嗯。”</p>
萧太后见他只是这般回答。却也并不主动追问，沉默起来。</p>
一番漫长的相对无言，楚河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姑姑你什么时候见他。”</p>
“明天。”萧太后简略回答。</p>
“那什么时候回去？”楚河问道。</p>
“明天。”萧太后道。</p>
“会不会太匆忙了？”楚河试探性地问道。“纽约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我还打算带姑姑去见识一下呢。”</p>
“没兴趣。”萧太后道。</p>
“——”</p>
又被打脸的楚河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我觉得我的伤还没好彻底。能不能稍微推迟两天。”</p>
“你有私事？”萧太后直指本心道。</p>
“天下会那几个兄弟还等着我请吃饭。”楚河拉出奥斯会长垫背。</p>
“你们有很多机会。”萧太后道。</p>
“但这不是好不容易来一趟嘛。”楚河耐心地解释道。“咱们三天后回家怎么样？”</p>
萧太后微微抬目，眼眸深处竟是流露出一丝微妙的怒意。令人心寒。</p>
楚河见状亦是浑身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躲避姑姑那冷厉的眼神。分外拘谨。</p>
他一直对这位机器人姑姑有种莫名的恐惧。但这只是从小留下的阴影和第一印象。不代表机器人姑姑真做过让楚河感到恐惧的事儿。可这一次——瞧着机器人姑姑那让人心寒的眼神。楚河是发自内心地恐惧，以及一丝微妙的内疚。微妙到不知这份内疚是从而何来。</p>
良久的沉默之后，萧太后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我不该让你来。”</p>
说罢。她起身回房。从房门微大的声响不难判断萧太后的情绪并不稳定。甚至是愤怒。</p>
可是——她为何要愤怒？</p>
也许这个答案只有楚河才知道。又或者——粗糙心大的楚河也并不能明确地了解。就好像他若死了。根本不清楚会有多少人为自己伤心难过，乃至于绝望！</p>
呆呆坐在椅子上抽了两根烟，又十分勤快地收拾了碗筷。楚河将新鲜食物放在冰柜最外层，方便晚上饿了的萧太后可以拿出来煮宵夜。如此安排，是因为楚河并不知道自己晚上几点回来。又是否——可以回来。</p>
将一切安排妥当。楚河轻手轻脚行至姑姑房间门口，抬起手臂正要敲门，却又停滞在空中无法落下。一声轻叹，他终是出声道：“姑姑。我出去一下。”</p>
没有回应。楚河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黯然之色。似乎在一瞬之间，二人的关系回到年少。回到那你出现，我定然逃开的时期。楚河满嘴苦涩，轻声喊出两个字：“晚安。”</p>
咔嚓。</p>
当听见拉门而出的声响时，坐在床边的萧太后双眼微微发红，一瞬间被落寞所侵袭，心神俱裂，喃喃自语道：“为何你永远不懂？”</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