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喝骂一声,拴牲口那样把绳套子往这个小胡虏脖子上一套,陈树又是粗鲁的一拽,拽得那人向前一踉跄,战战兢兢中却只能屈辱的被拽到了马群中,牲口一般待遇的被牵着。
若是刘闲是个《全面战争》里的人物,估计他会发现自己兵排上装备栏,多出了个鲜卑养马人的随从来。
折腾到下午两点左右,汉军终于是彻底收拾好了阵地,向北重重眺望了一眼坚守了七天多的无名山峦,刘闲归心如箭的窜上一匹匈奴马,直晃悠中向南回返了过去。
苦战了小半个月,再回山屯堡时候,就算刘闲都有些恍惚了,可眼看着到塌了一小半的秦人堡垒前,却偏偏幺蛾子又是闹了出来,哗啦的兵甲声音中,密密麻麻的汉军蜂拥登上了城头,弓箭森然的指着下方精疲力竭的部队,幸好都是景天景老货那套,大国守礼,一员方正大脸的汉将站在城头威风凛凛的喝骂着。
“胡狗止步!胆敢再近一步,休怪本将弓弩无情!”
冷不丁一嗓子,都让刘闲蒙住了。愕然了下,急于回家的周大胡子是一脸不乐意,龇牙咧嘴的先跑到了军阵前,火冒三丈的就嚷嚷了起来。
“王建你个孙子,骂你乃翁是胡狗呢?还不快滚下来迎接主公!”
“周老二?主公?”
又是巴眼儿向下重重张望了一眼,被派回长安取辎重补贴军用,躲过一劫的王建连滚带爬从狗啃得那样的堡垒飞奔了下来,噗通一个年糕趴趴雪地里了,不知道真情实意还是虚头巴脑,挺大的老爷们声音都扯上了哭腔来。
“王建拜见主公!”
进了堡垒刘闲才知道,这一次自己差点捅了多大篓子。
也难怪他又是点狼烟,又是烧火堆的,也没个人来救援他,此时丞相灌缨带着十万骑兵以及大部分汉军主力已经西进了。
都说虎父无犬子,冒顿单于称得上雄才大略,霸道无双,老上单于挛鞮稽粥也足以称得上匈奴英主了,继承冒顿的大业,向东他连灭东胡叛乱,向西,他又是彻底打败了匈奴人的宿敌大月氏人,打得他们远走费尔干纳,简介祸害了印度佬的孔雀王朝,对于中原,老上单于同样足够的野心勃勃,在上郡被汉军堵住,他居然是率军西进陇上,打算从六盘山一带折回,再攻关中。
大部分汉军都被他吸引走了,右谷蠡王部则是他的后手,这年代又没有卫星侦查,飞机雷达的,一万余人很轻易藏匿在了黄土高原茫茫雪坡中,等到汉军主力移动,作为奇兵依旧穿后世榆林延绥入关中,到时候,匈奴右部在长安附近烧杀掠夺,三十几万汉军主力将首尾难顾,进退不得。
然后右谷蠡王很幸运又很不幸的遇上了刘闲。
这些天,不仅仅刘闲度日如年,晚了一步带着辎重回山屯堡的王建也差不点没吓尿了。
他手头就九百兵力了,面对匈奴人六分之一力量的右谷蠡王部,而且背后就是长安,一步都退不得,尤其是刘闲毫无消息,估计在他意料中,自己这位主公的尸体都早就凉透了。
随时面对匈奴人的进攻,紧张的王建每天连觉都睡不着,一双眼睛熬的跟熊猫那样,刘闲要再不回来,估计他都要精神分裂了。
也难怪今天他这么大反应,一方面紧张的,一方面穿着匈奴人破羊皮御寒,残存的叫花子汉军远远看去,还真有点匈奴人模样。
“听闻主公被围,建心如刀绞,奈何身负重担,只能留着有用之身,力抗匈奴,这才没有急于支援,若是主公有个三长两短,建日后一定自刎而死,追随主公于九泉之下。”
不过卸下千斤重担,长出一口气的王建又得悲催的面对刘闲秋后算账了,主公有难不去救,这在当时可叫做不义!
手舞足蹈的在那儿说着漂亮话,王建表达着赤胆忠心,说到情深处,甚至自己都信了,一双熊猫眼那叫个眼泪汪汪,可是听得刘闲却是直翻白眼。
日后再说?日后的多了去了,哪个日后的?
不过才回了堡垒,周亚夫,樊飙,甚至连贾谊景老头俩文人都没有文人相,抱一块就钻了黑帐篷,呼噜声中不知道干着些什么“肮脏的py交易”,刘闲自己都困得嘚呵呵了,要不是为了了解战局,早就趴下了,哪儿还有心思听这货装可怜?不耐烦中,他是直接挥着巴掌。
“得得得了吧!先去把羊都宰了去!乃翁先要睡一觉了!睡醒了再找你算账!”
“末将遵命!”
睡醒了算账?估计又是个日后再说了,王建屁颠屁颠奔了出去,而刘闲则是揉着眼睛迷糊的也出了四面漏风的堡垒指挥部。
要说人真没有富贵命,好好一个含着金汤勺出身的太子爷,愣是被刘闲都当成了007,这八天,平均每天他睡不上两个小时,甚至比社畜都不如,当社畜时候他还能吃上热乎泡面呢!可算是活着回了堡垒,心情彻底放松的刘闲一头钻进蒙着牛皮外皮的“大奔”帐篷中,不一会儿,浓郁的鼾声已经传了出来。
不光是他,挤进烧的暖和和的地炕矮棚子中,惨战余生的一千二三百战士,也是沉重的睡出了养猪场般的效果来,呼噜声震得一两里外都能听的清晰可见。
终于打完仗了,太提莫累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差不点没睡出个大结局来,就在刘闲迷迷糊糊的都快和孟婆讨价还价时候,一阵阵凌乱的争吵叫骂声又是把他不耐烦的从深梦中硬生生给吵了回来。
可算,他是体会到了点穿越成太子爷的好处了,这才一醒,就立马享受到了侍女召春的跪式服务,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这个寡言少语的小姑娘是双手奉上装在坛子里,参了酒的温水,着实让单身狗了二十几年的刘闲舒服了一把,昂头将水一饮而尽,解了长睡的干渴,又在小姑娘傻乎乎的跟出来,闹了个俏脸绯红中就在帐篷边释放了下膀胱,缓过劲儿的刘闲终于神清气爽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王建这不靠谱的还真不办事儿,战利品到现在都没屠宰完,还骂骂咧咧的拎着把环首刀,瞪俩熊猫大眼珠子作势要砍人的模样。
而又是刘闲一念之仁放过那个现在他都不知道是啥族的鲜卑养马人瘫软的坐在地上,可就算如此,这家伙竟然依旧张开手臂,护着背后一匹毛色黝黑透亮的大马。
眼看着刘闲出来,这小子又是摇晃着一头小辫子,丝毫游牧狼骑尊严都没有,扑腾扑腾就把脑袋瓜子磕在了刘闲脚下,叫嚷着他听不懂的话来。
“怎么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