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侃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满意的呲牙一笑，仰脖全数灌了下去，将茶碗双手递还朱寿，弯腰解下绑腿，小心地揣进怀里。</p>
“木栏架子后有三座呈环形毡包，毡包都不大，羊圈马栏就在环形内。我离木栏架子大约百十米，没敢靠的太近，等了两盏茶时候，三座毡包就出来一个上岁数的鞑子老妇，没见其他人。不过她在毡包边羊粪泥搭的炉灶大锅前翻动，随风吹来的浓浓肉香，毡包内绝不止她一人。”</p>
听着胡侃的话，营房内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吞咽口水声。</p>
朱寿没好气的笑骂道：“再他娘的这么没出息，都滚外面去。侃子你接着说。”</p>
胡侃嘿嘿笑道：“虽然我离得稍远些，但瞧着围起来的羊圈马栏和随风送进耳朵的马嘶羊叫，估摸着马少说有十匹，羊怎么也有百十头。”</p>
朱寿点点头，沉吟着。</p>
三座毡包，十几匹马，百十头羊，一大锅炖肉。这个时代，绝不是普通牧民能拥有的。看起来还真抄起块不大不小的肥肉来。就是不知毡包里面有多少人。</p>
“你们估摸这三个毡包内能有多少人？”</p>
徐老蔫等人面面相觑，都摇摇头。</p>
徐老蔫苦笑道：“寿哥你这话可是难住兄弟们了，虽然呃们都当了多年的兵，与鞑子都血战厮杀过，可对他们家里大致能有几口鞑子还真是不知晓。”</p>
孙大彪嚷道：“寿哥，管他多少呢，咱们照抢不误。娘的，这些年光让那帮瘪犊子抢了，今儿咱们就让他们尝尝被抢的滋味！”</p>
“对，抢他娘的！”</p>
朱寿抬手揉了揉微蹙的眉心，说道：“侃子刚才说的大伙也都听到了，三个毡包连在一处，这最起码也是个小土财主。蒙古鞑子一直人丁不旺，但这家有三个毡包，估摸最少也应该有两个成年男子，也许更多。就按三个算，加上老的就是四个男人。再加上依附于他家的奴隶，一个毡包就算两个，这就有六个。粗略一算，就快与咱们打平了。这笔买卖不好做啊。”</p>
孙大彪等人面面相觑，都隐隐露出失望之色，但谁都没敢吱声。</p>
憋了一会儿，孙大彪实在忍不住了：“寿哥的意思该不会是不想做这笔买卖了吧。”</p>
朱寿抬头瞧了一眼孙大彪，又瞅了瞅沉默不语的其他兵卒，微笑道：“你们说，这笔买卖能做吗？”</p>
“那还用说，到嘴边的肉不吃，这不是傻子吗，一定得做。”孙大彪嚷道。</p>
徐老蔫等人都没说话，但闻言都点点头。</p>
朱寿笑了：“这肉咱们是一定要吃的。没商量余地。但能不能吃到嘴里，我没信心。”</p>
话说到此，营房内的兵卒们再傻也听明白朱寿话里是什么意思。</p>
“寿哥这话是对呃们没信心吧？！”徐老蔫脸上露出羞辱之色，强压着怒火，问道。</p>
朱寿微笑瞧着一个个脖颈青筋绷起，脸都变色的兵卒们，没有说话。</p>
孙大彪血红着眼，吼道：“兄弟们要脸不，咋还傻站着呢，是爷们这就走，不就是一腔子血嘛，都怕死咋的。”</p>
“没错！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球！走！”史可朗也气得吼道。</p>
“哪去。”</p>
朱寿阴冷的话响起，立时嚷嚷着往门口走的兵卒们都停住脚步，不敢吱声了。</p>
“你们他娘的是去抢劫，不是去送死。”</p>
史可朗瞅瞅都不敢吱声的兄弟们，瞧向脸色阴沉的朱寿，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苦笑道：“那寿哥你倒是给个章程，兄弟们该咋办，我们都听你的。”</p>
孙大彪等人都抬起头，求恳的瞧着朱寿。</p>
朱寿脸色稍霁和，沉声道：“你们他娘的都给我记住了，咱们是去抢劫，不是去拼命充好汉。要充好汉，认为自己烂命一条，现在大同一线鞑子还在和朝廷大军打着呢，你们上那充去。这次咱们出去，都给我听好了，那些拉开架势，刀来枪往的打法，谁要是再敢用，只要他没死，回来我也砍了他。”</p>
众兵卒闻言都是一愣，迷茫的瞧着朱寿。</p>
孙大彪含糊问道：“寿哥，那不刀来枪往，以命搏命，那咋抢劫啊？难不成你是想带俺们去偷？”</p>
朱寿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大彪你刚来堡子时，咱俩的两次交情应该没忘吧。”孙大彪尴尬的嘿嘿笑了。</p>
朱寿望向其他人：“那天晚上我对你们说过的话，你们不会都忘了吧。”</p>
孙大彪徐老蔫等人都露出沉思之色。</p>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废话，因为我想要你们活蹦乱跳的活着。要活着，只要能让自己活下去，哪怕是不择手段。这次是咱们第一次协同作战，没有规矩，只要能消灭你的敌人，无论什么手段都是正当的。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稳准狠，力求最快解决对手，决不与敌缠斗，听明白了吗。”</p>
“明白！”孙大彪等人兴奋的应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