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哲低笑道:“无事也罢,天塌地陷也罢,不是你我这等身份与闻操心的。不说这些了,我已先派人将你的家搬去保安卫了。走,咱们回去好好喝上几杯,庆贺庆贺。”</p>
江彬笑道:“兄长先行一步,小弟将此件事料理妥当,没有纰漏,就赶回去为兄长洗尘祝贺。”</p>
孟明哲微微一愣,扫视了一眼残破刚遭洗劫的堡子,沉吟点头道:“正事要紧,事关前程,马虎不得,我将赵顺几个留下给你帮忙,有郑铨他们护卫足以,此间事贤弟就多费心了,愚兄在保安卫摆酒设宴等着贤弟。”</p>
江彬笑道:“兄长放心,绝不会有丝毫纰漏的。这次捷报送达兵部内阁,必会让兄长扬名朝廷,朝廷赏赐自不消说,说不定兄长这指挥使的位子还没做热,就又要高升了。”</p>
孟明哲刚露出眉开眼笑之色,突然笑容僵住了,缓缓摇头道:“不妥,不妥,此事万不能向都司、兵部报捷。”江彬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稍显即逝,没有说话。</p>
孟明哲叹了口气:“此次蒙古鞑子远路奔袭绕过宣府、保安,悄无声息摸进了东八里堡。虽然被咱们尽数剿杀,但事前宣府、保安数卫并无告警,这可是玩忽昏聩贻误资敌的大罪。咱们要是就这么报捷上去,都司倒还好说,但咱们可是将宣府总兵张俊给得罪了。此人嫉贤妒能,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又是在军伍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以他在朝廷的人脉关系,别咱们无心打雁,却反被雁啄瞎了眼。弄不好报捷不成,反被他诬为谎报战功,把咱们给反淹了,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啊。”</p>
孟明哲瞧着微笑的江彬,心有余悸的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还是算了吧,想升官不是这么个玩法。实惠咱们已经占了,朝廷赏赐那三瓜两枣以及所谓的虚名就算了吧。咱们太太平平闷声发财,愚兄向兄弟保证,最多两年,我这个指挥使的位置就是兄弟的,咱们犯不上弄险,招惹张俊那老狐狸。还是,”</p>
江彬冷笑打断孟明哲的劝说:“兄长虽有成人之心,恐怕此时焦头烂额的张俊也没心情领受了。咱们若是不将这次捷报上传都司和朝廷,那你我兄弟恐怕也会步了张俊的后尘。”</p>
孟明哲不明所以惊疑的瞧着江彬:“贤弟此话何意?愚兄怎么听不明白?”</p>
江彬冷笑道:“兄长此时还以为偷袭东八里堡的只是一小股蒙古骑兵的私自行动?!”</p>
孟明哲身子一震,惊骇的瞧着江彬:“贤、贤弟是说,这股蒙古鞑子不、不是孤军突入,打秋风的?”</p>
“蒙古鞑子虽然彪悍勇猛,但数十骑就敢孤军深入,这么愚蠢的举动,福远兄恐怕从未听闻吧。若是小弟估算不错,如今宣府左右前卫、万全左右卫,怀安卫等周边村镇都受到了小股蒙古鞑子骑兵的骚扰侵袭。”</p>
“他、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孟明哲瞠目惊恐地问道。</p>
江彬冷笑道:“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各卫兵力牵制在所辖之地,使其不敢存分兵救援宣府的意图。尤其是让宣府左右前三卫疲于奔命四处灭火,造成宣府中门大开之势。”</p>
“天啊,兵分各处滋扰佯攻,暗中集全力攻打宣府?!宣府九边重镇,非重兵难撼其分毫。这、这么说是、是蒙古小王子亲自率蒙古精锐来攻打了?!”孟明哲脸吓白了,失声惊呼道。</p>
江彬阴冷的点点头:“大哥的分析,虽不中,亦不远矣。并且以小弟对各卫的了解,恐怕只有咱们打了胜仗,尽屠了侵扰的蒙古贼寇。”</p>
孟明哲煞白着脸连连点头,瞧着仿若救命稻草一般的江彬:“贤弟所言极是,既然咱们已剿灭犯境的蒙古贼寇,是不是即刻调兵驰援宣府?”</p>
江彬玩味的笑了,瞧着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孟明哲,淡淡道:“兄长当真想驰援宣府,替张俊作嫁衣裳?兄长难道就没想过借此次机会搬开压在咱们头上这块又臭又硬,随时有覆顶之危的巨石,让自己的仕途更顺畅些?况且大明军制有明文,没有都司调兵军令,私自调兵救援,可是行同造反谋逆,那也是死罪。”孟明哲一愣,目光闪烁的瞧着江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