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和吕言两人陪着我登上了椒房殿里一座最高的亭台在,吹面生寒,我紧了紧大氅的襟口,向殿外眺望。透过夜色,隐约能看到十多只火把的映照下一些士卒正急速跑动的身影。果然是从十万人里挑出来的精兵,虽然是在深夜,行动仍十分迅捷,悄无声息的便已将通往椒房殿的各个路口布上了重重防卫。</p>
都尉府的兵马终于进宫了。审食其在内,樊哙在外,只要这两个人能压得住宫内宫外的局势,长安城里就没有人能翻得了天。</p>
我默默立在那里看了半晌,道了一声:“走吧,去前殿。”转身踩着木梯下了亭台。</p>
一路穿廊绕殿走到殿门处,吕言提着牛皮风灯上前拉开沉重的大门,只听得一阵盔甲环片相击的奚嗦声,十多个守在殿门外的士卒齐齐转身,瞪着眼睛看过来。</p>
“皇后娘娘要去前殿,你们抽几个人跟着。”吕言已经知道这些士卒的来历,倒也面不改色。</p>
“是。”为首的一名将领喏了一声。回身做了个手势,黑暗里也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了十来个人影,侍立在路旁。看来审食其此次安排人手相当细心,不仅明地里有精悍士卒轮值防守,在阴影角落处,也同样埋伏着人手。</p>
吕言看了那些人一眼,退回我的身边,低声道:“回娘娘,婢子想那些兵卒哪里认得出娘娘,只怕万一冲撞了。婢子做主让他们中的几个人跟着。不管走到哪,至少也能免了一番口舌。娘娘若是厌烦,还让他们留在这里便是。”</p>
我嗯了一声,也不想多计较这些小事,自行向前殿而去。</p>
刘邦地棺木还静静的停在他生前的寝室之中,那四个抬棺进来的内宦面色死灰的蜷缩在屋角,见我踏进屋子,四个人连滚带爬的到了跟前,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p>
屋子里非常冷。</p>
刘邦棺木的旁边大大小小放着五六只银盆,盆里呈着大块方冰,被烛光一映。一派晶莹剔透。</p>
我慢慢走到棺木边,伸手轻轻触到棺盖,也是冷冷的。心里突然无喜无悲,只剩下一阵浓浓的疲倦。将手收回袖中。待指尖上那种冰冷地触感渐渐消失后,转过身走到一旁的案几后跪坐下来,淡淡地道:“起来吧。这两天,你们四个是有功的。只要以后能管得住自己的嘴,等事情过去了,该封该赏地肯定不会少你们。”</p>
“是。”那四人诺了。却不敢起身。便就着跪伏的姿势慢慢的退到了屋外。</p>
我闭上眼睛。把这些时候的安排略略想了想。长安城地军权已经拿到手了,文官的代表萧何也站到了我这边。刘仲刚刚承了我的一个情,想必也不会来与我作对,韩信的夫人孩子都在宫里,萧何今夜又替我亲去游说,至坏情况他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造反……</p>
想了半晌,总觉得虽然不那么全面,但大局上已经能够控制住了。才睁开眼对吕默道:“默儿,去通知辟阳侯……鸣钟。”</p>
……</p>
黑沉沉地春夜,幽深深的长乐宫,钟声沉郁。</p>
这是国丧之声。</p>
我静静坐在刘邦的寝室,隐约听到外面有些纷乱,但很快便平息了下去。我坐在那里,将身上地簪环饰佩慢慢地一件件卸下。</p>
从这一刻起,我正式成为了帝国最尊贵地寡妇。</p>
殿外已经站满了惊慌失措地人们。如意、秀儿、玉华以及赵夫人、薄青几人站在前面,却被都尉军的士卒拦着,不得靠近。如意已经急了,一脚踢向面前地一个士卒,怒喝道:“你给我让开。”那士卒默不作声的受了这一脚,身形纹丝未动。</p>
“住手。”我的声音微微有些喑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