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萧何含糊着应道：“也就是我们几个老兄弟，觉得该给汉王操操心。”</p>
“当真还是老兄弟好啊，知道为你们三哥着想。”我感叹了一声，“你们怎么商议的，也说给我听听可行？”</p>
萧何沉吟了一下，道：“三嫂知道，我军如今已入蜀中，栈道烧绝，日后所有钱粮需用皆要取之于此地，半分也延误不得。末将等商议了一下，如想短期之内就得到当地士族大户的支持，联姻当是最直接的途径，所以欲从蜀中大户中挑选数名品性温良的女子配与汉王为滕妃。”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只是此事需得三嫂的首肯……”</p>
终于还是明刀明枪的摆到台面上来了。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到，但当萧何十分严肃的仿佛在说什么极其重大的军国大事般的道出这番话时，我的心里还是钝钝的痛了一下，像是被人狠狠击了一记重拳，好一会儿，才道：“汉王知道这事吗？”</p>
萧何眼神又开始飘移：“这个，尚不知晓，末将等想先来和三嫂商议之后再劝谏汉王。”</p>
劝谏？这种事还需要劝谏？我几乎想大笑三声，但笑容却只到唇角便再也散播不开去，淡淡地道：“萧将军就不怕吕雉从中作梗？”</p>
“以三嫂的睿智大度，自然知道此事并非只为替汉王纳妾，而确实是快速稳定巴蜀、汉中的需要，”萧何若有深意地看着我，“三嫂素来深明大义，必会体谅末将等的这片用心。”</p>
我微微闭了闭眼，觉得喉口似乎堵塞着浓浓稠稠的一团东西，吐又吐不出来，只能强自向下咽。好半晌，这种梗塞的感觉慢慢淡去，才能开口说话：“萧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事关夫君大业，我自然不会如此不识时务，这件事还请萧将军预做安排吧，我会亲自去和汉王说这事。”</p>
萧何似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俯身道：“末将遵命。”</p>
冷眼看着他告辞退出营帐的身影，我忽然一阵冲动，道：“萧兄弟……”</p>
萧何顿住脚步，转过身来：“不知三嫂还有何吩咐？”</p>
“我不知道在萧兄弟的眼中，吕雉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注视着萧何的眼睛，道：“可吕雉始终还是个女人。有些事，我也有我的底线。”</p>
萧何呆立了片刻，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终于俯身道：“是。”</p>
……</p>
明烛初上之时，我哄回了听得风声跑来声援的妹妹，独自一个在帐内坐了一会儿，面前铜镜里人影昏暗模糊，连眉眼都有些看不太明白。镜里的人究竟还是不是我，连自己都有些茫然了，是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还是已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吕雉。</p>
有些事情总是越想越糊涂，微微叹息着将铜镜盖上，起身去做自己今晚该做的事，去见自己的那个夫君、男人、孩子的爹——刘邦。</p>
一路走一路思量，待站到中军大帐外的时候，心里已经渐渐清明。门口的侍卒忙急步进帐通报，我则立在帐外，深深吸了口气，又仰头看了看幽黑深广的夜空，看着那点点荧星在空中闪烁，心道，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只要肯忍，这世上原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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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刘邦，这一次，我向你低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