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沉吟了一下,忽尔看了看坐在刘邦身边的我,道:“不知三嫂有何想法?”</p>
“我一介女流,哪懂得了这么多。”我微笑了一下,道,“只不过,如今县令大人已死,大伙儿算是都没了退路,也管不了那个陈胜王是胜是败,左右是得绑在一起干下去了。”</p>
萧何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我,道:“三嫂此言有理。三哥,咱们已然走到这步,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了。但名不正则言不顺,我想咱们还该先选出一个首领之人才好。”顿了一顿,道:“依我看,这首领之人自然非三哥莫属。”</p>
“哪是当然,只要不是三哥当头儿,我樊哙谁也不服!”一身是血的樊哙拎着厚背大刀在厅外大声说道。他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拱了拱手道:“三哥,那些不安份的小子我已经全都给收拾了。”</p>
刘邦笑骂了一声:“又在胡说。还不赶紧坐下。”又道:“现今天下大乱,诸侯并起。为聚人心,首领之人自当选全县最有声望之人。我刘季素来声名不佳,也没什么本事,坐了这个位子只怕要误了大事。我看各位兄弟还是再权衡一二,选个才德兼备的贤能之人,方可图谋大事。”</p>
刘邦素来言谈随意,忽然正色说了这番话,厅中之人都愣了一下,我也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神情严肃凝重,竟透出了一点上位者的威仪。</p>
萧何沉默了一下,道:“既如此,天明之后我们召集县内父老推举人选,设下香案拈阄,不管拈出何人,只听天命而定。”</p>
樊哙腾地站了起来:“老子谁的命也不听,如果拈出的不是三哥,老子另拉一支人马上山去。”</p>
刘邦喝道:“樊哙,坐下!”又沉声道:“如今商议的乃是大事,岂容你在此胡说八道。”</p>
樊哙愣怔了一下,终于还是气哼哼地坐了下去。</p>
沛县的百姓在惊恐中过了一夜,至天明,有大胆的人出来探看,赫然发现县衙里坐着的居然是刘邦,都吃惊不小。刘邦素来混迹于市井,沛县的百姓也不惧他,渐渐的都围在了县衙外面看起了热闹。</p>
萧何令兵卒将县内的头面人物尽皆带到。这些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惊惧不已。听得是要他们推选人选,料得也不是什么好事,哭哭闹闹地你推我让,最终九个家势较小的人被推了出来,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立在堂上,与刘邦一起正好凑成十人。</p>
萧何将十人的姓名一一写于布帛之上,再用麻线团紧,置入香案前的竹筒之中。燃香祭告天地已毕,便请他们来拈阄。那九人推推挤挤,却是一个也不肯进前。</p>
萧何微笑了一下,道:“三哥,那就你来吧,不管拈出的是谁,咱们只认天命就是。”</p>
刘邦此刻却没推辞,几步走上前去,跪于香案之前再次祈祷,这才伸手取过竹筒,上下摇晃了数下,伸手进去拈出一只布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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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后衙的小厅内,翻看着县府近日来往的文书。审食其不时过来通报一些前厅的情况,听得刘邦上前拈阄,我微笑了一下,道:“食其,你待拈阄完毕,立刻将那竹筒取来。”</p>
审食其应了一声,转身出去。过了半晌,方才回来,果然手中拿了一只竹筒,道:“刘爷拈出的正是他自己的名字,萧先生道此乃天命所归,大伙儿公推刘爷为沛公,如今正在前厅誓师呢。”</p>
我点点头,伸手取过竹筒,取出一只布团,打开看了一下,依旧团了回去,递给审食其道:“拿到厨房烧掉。”</p>
审食其接过了竹筒,却又道:“我适才取竹筒时,被萧先生看到,他托我谢谢小姐。”</p>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心道,萧何到底是个聪明人。看看了审食其道:“食其,你还记得当年在咸阳的那个朋友李由?”审食其愣了一下,点点头。我翻着桌上的文书,道,“原来吴广的死也有他的一份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