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有人登上九层,是位中年,面色儒雅,率先进入明堂。
龙且说道:“此人名李汪伦,第八层有间学堂,他是学堂先生。另外,他家先生也是长老,名太白,是太白山隐者,不常来自由之城。”
“既然是学堂先生,那应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子修对李汪伦的印象不算坏,读书人嘛,都讲究个以理服人。
龙且摇头道:“李汪伦的父亲是逃兵,曾被处死,所以李汪伦对夏人的成见很大。”
第二位长老造访,身形佝偻,手上还沾着泥,由一位少年扶着。
“我猜一猜,此人是陶垚?”子修率先开口,等龙且点头后说道,“有年我在集市上闲逛,遇见一位游商,自称从东夷来。他那摊位上全是东夷陶器,多数入不了我眼界,倒是有一对蛋壳黑陶杯,价格昂贵,做工精巧,出自东夷有名陶匠陶圭之手,我看着喜欢,从游商手里买下,可惜拿到手就摔了一只,于是付下定金,托游商下回再带一只来。后来游商再带来一只,那只蛋壳黑陶杯上面刻有‘垚’字。我盘问他一顿,游商不敢撒谎,说陶圭死了,东夷没人能做蛋壳黑陶杯,定金又被他挥霍干净了,只好到处打听,终于在自由之城找到一位陶匠,做了一只。”
泰山蛮女啧啧嘴道:“真是个败家子。”
第三位长老抵达,是一名中年人,大腹便便,一身粗布葛衣。
“咦?”子修略微诧异,说道,“此人我也认得,是华胥人,祖上靠种植葛藤发家,以葛为姓,名字我不记得了。到他爹那代开了个纺织作坊,制作葛布。等他爹死了,他又种桑养蚕,纺织蚕丝,做工精美,价格也昂贵。偏偏那几年我们华胥和北狄交战,每家纺织作坊都得赶制冬衣,他那蚕丝作坊就关门了,此后倒是没见过他,没想到来自由之城了。”
“少城主真是见多识广。”龙且奉承一句。
第四位长老抵达,是位中年女人,虽然半老,风韵犹存。
龙且缄口不言,等子修用眼神询问,才幽怨说道:“我以为少城主还认得,既然认不得,那我就说了。这位是有桃部落老首领的女儿,名姚婧,有桃部落老首领在长老会占了一席,她腿脚不便,所以让女儿代替她。”
“难怪,”鱼书眼神闪烁,道,“看来桃胶真是个好东西。”
第五、六两位长老一齐赶来,都是老人,龙且叹息道:“这两位是征北军旧部两位老兵,惨啊,征北军旧部留下的也只有他俩了。左边那位,曾随江侯越冰脊山,冻断一条腿,他时常疯癫,所以被叫做老疯子。
右边那位,老瞎子,曾随江侯在要塞下厮杀半夜,被刺瞎双眼,不愿拖累江侯,留在流火要塞等死。幸亏他瞎了,没见到狄人的暴行,活了下来,被太白山隐者带去太白山。”
众人神情肃穆,注视两位老兵,老疯子当老瞎子的眼睛,老瞎子当老疯子的拐杖。
子修问道:“我记得城门口还有一位老兵,靠在那块巨石后。”
“你倒是心细,”龙且说道,“那个怪人,自称老兵甲,并不是自由军旧部,来几个月了,整日躺在城门口。”
第七位长老抵达,子修笑道:“这人,我也认得,夏人,亓官,名亓官正,正祖上是华胥人,也是亓官。亓官与史官一样一脉相承,讲究个父死子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