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帮助下,李二有了一点点知觉,无力地配合着杨妃将衣服脱了,盖上仙师送给的轻如云彩的棉被,沉沉地睡去了。
他死里逃生地呼出口气,然后写下,“帝疲,妃杨氏侍寝”,而后把书本和笔飞快地收起来,飞一样地逃了。
至于李二有没有翻牌子,有没有点到杨妃……呵呵……
保命要紧!
殿内,杨妃回收让所有宫人退下,自己一个人将李二的龙袍搁起来,然后又打了水,给李二清洗了脸脚,最后才褪去外套,做到李二脑袋旁侧,轻轻为李二梳隆着被水打湿的发梢。
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方方正正,看上去并没有唐人形象里那种典型的帅气,但很耐看,属于越看越有型那种。
他的皮肤已经变得松弛,不再如那一年在皇宫中相遇时,桃花树下,那般的紧致和白净。
抬头纹和眼角纹也已经很多很多,白发也有了大半,明明只有五十多岁,放在民间,不过是个正要颐享天年的太公,但他看上去却已然和爹爹最后一次下江南前差不多了。
都是一样的疲惫,都是一样的老态龙钟。
她这辈子只爱过两个男人,刚好,两个男人都是皇帝,可以说,单单论家事,她足够称得上天下最高贵的女人,便是那千古留名的汉时吕后和窦太后也只配给她提鞋。
可是,她也承受了比这世间所有女人更多的痛苦。
她知道,身为皇室里的女人,不能奢求自己的男人只属于几个女人,甚至仅仅属于她一个女人,她从小的教导也只有豁达地放过男人这一条,什么相守终生,对她而言,是直到成为贵妃后,和别的妃子争风吃醋才有的念头。
她常常问自己:做一个千古一帝的女人开心吗?
她的回答是……也就那样。
不论是不是千古一帝,不论这个男人在史书上如何留名,不论这个男人在民间是如何被称呼为好陛下,又不论这个男人对于异帮外族来说是多么的恐怖,才有了“天可汗”的称呼。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属于很多个女人,而她只是很多个女人中的一个。
经历过后宫里的明刀暗箭,闲看过这片大地的起起伏伏。
这个男人不论地位如何变化,对她而言,仅仅只是他的男人,而她对于这个男人而言,仅仅只是很多个女人中的一个。
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男人需要一份温暖的时候,给予这个男人一份温暖……
仅此而已。
最近,这个男人很累,朝廷里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吵架。
原本宫门关闭后都会回家睡觉的大臣,现在是轮着番地在皇城内打地铺,有时候一吵就是从黑夜吵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