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p>
孙悟空忽然丢了棒子，直蹦起来又摔在地上，抱头狂喊：“痛，痛啊！”</p>
“紧箍咒？”白晶晶抬头怒视着唐僧。</p>
唐僧并没有念什么，他平静地看着，好像眼前只是静静的丛林。</p>
“孙悟空你忍住，我这就杀了唐僧。”白晶晶冲上前。</p>
但是孙悟空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她。</p>
白晶晶惊疑地回头：“为什么……”</p>
唐僧道：“不要！”</p>
但是那闪电般的一击，万钧的力量就要落在她的身上，瞬间那身躯就要粉碎了。</p>
猛然间，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就好象原本就在那闪电的终点一样。万均的力量在那只手上似乎没有丝毫的效果。</p>
手是白愁飞的手。手就在白晶晶的额头上。</p>
唐僧静静地看着孙悟空。</p>
孙悟空在看着白愁飞。</p>
白愁飞沉默。</p>
突然间。孙悟空像是一个苍老的人，像是那一击已用完了全部的生命，弓着腰每一步都要花很大力气站稳一样，低着头从唐僧身边走过。</p>
唐僧叹口气道：“把解开的行李整好搬上马。”</p>
“知道了。”孙悟空低低地说。</p>
几人什么都没说的从依旧站在那里的白晶晶身边走过。</p>
白晶晶怔怔的看着他们走远。</p>
一直到晚上，白晶晶才笑起来，在黑松林没有月光的夜里，她沉浸在她的回忆里：</p>
“孙悟空……”她喃喃地念道，而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p>
“孙悟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被铁箍拘束！决不！”</p>
她走上高岩，夜风吹动她的衣衫，月光偷偷从云中露出来，照见她可怖的原形。</p>
猪八戒曾偷偷问过白愁飞，他站的离白愁飞很远很远，问白愁飞：“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女妖怪？”</p>
白愁飞回答：“我高兴。”</p>
“你高兴你就要去做？”猪八戒瞪眼，想跟跟别人说话时候一样的骂几句，可想起白愁飞一只手就接下孙悟空那种力量的一击，也只能闭嘴。</p>
白愁飞点头。</p>
“那你到底是谁？”猪八戒终于问出了在个问题。</p>
白愁飞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行走。</p>
猪八戒不敢追问，他不怕孙悟空，不怕唐僧，却害怕白愁飞。也许连唐僧都有些害怕白愁飞。他们在一起走着，却似乎跟白愁飞完全没有关系一样。</p>
“我走得再远，也走不出这片天么？”唐僧仰头看看，天空中有着几道碧蓝的划痕，像是随时会砰一声碎裂成晶亮的几块。</p>
几人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没有丝毫的奇怪，当周围的人群中都是怪人的时候，正常的人的行为也会被当成怪人的。</p>
“师父，你又带错路了。”孙悟空说。</p>
“没错。”</p>
“西在那边。”</p>
“没错。”</p>
“没错你还往北走？”</p>
唐僧停住了，回过头道：“你不信我你可以走。我没让你跟着我。”</p>
“你以为俺喜欢？是观音让俺跟着你的。不然老孙早飞到西天去了。”</p>
唐僧冷笑道：“那你为什么不去？”</p>
“俺要把你送到才能成正果呢？”</p>
“要是我突然不想去了呢？”唐僧抱手胸前道。</p>
“你敢？你要害得老孙成不了正果我就不客气。”</p>
“我们这些年一直往西走，你们难道不想试一试往北走会发生什么？”唐僧诡异地一笑。</p>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沙僧说，“往北走是错的。”</p>
“谁说的？”</p>
“老天。”</p>
“老天还高着那，这儿究竟是谁说了算？”唐僧大声说。</p>
“我！”另三个都道。</p>
“如果是这样，我建议我们往东走，这样我还能回趟高老庄。”猪八戒说。</p>
“我的方向就是向西。”沙僧坚决道。</p>
“没有人愿意跟着我走么？”唐僧问。</p>
没人理他。三个人在争吵不休。</p>
唐僧静静地看着争吵的三个人，眼中却渐有了柔软。</p>
“当有一天你们终于知道哪里才是你们真正想去的地方，才会想起我这个师父的。”</p>
他转身向北走去。白龙马忠实地跟着他。</p>
三个人吵闹了半天，忽然孙悟空愣道：“唐僧跑了。要是他被妖精吃了，我们辛苦又全得白费。”</p>
三人追上去，穿过密林小溪，却见唐僧站在前面林中，静静地望着前方的树林和远处山峦。</p>
“你站在这做什么。”孙悟空上前道。</p>
唐僧一摆手不让他们出声，他出神地望着前面。</p>
三个人都把头凑过来。</p>
“美女在哪？”猪八戒小声说。</p>
唐僧摇摇头。</p>
“妖怪？”沙僧道。</p>
唐僧摇摇头。</p>
“你到底在看什么？”孙悟空忍不住大叫道。</p>
“它，它就在那。”唐僧伸手一指远方。</p>
“哪儿？是什么？”三个人放眼远眺。</p>
“在那。”</p>
绿树闪着透明光泽，蓝天下山脉如黛似浪连绵。白云丝丝清细千万丝绦纷而不乱，目光忍不住如野马在前方开阔平展处狂奔开来，在每一寸山肌与绿风中转折跳跃。</p>
“好景色。”猪八戒道，“平时忙着赶路也没有时间停下来注意身边的世界啊。”</p>
“别乱感慨了，我不是让你看风景！为什么你们都对眼前的东西视而不见呢？”唐僧道。</p>
“眼前？”三个人才定睛了来看眼前，“什么也没有啊。”</p>
唐僧缓缓把手指伸了出去，点到一处不动了。</p>
猪八戒好奇地凑过去，突然他的长鼻子碰到了什么，一缩回来看那儿却又什么也没有。</p>
孙悟空的脸上露出一丝阴云。他忽然猛地跳了出去，但是立刻重重撞在了什么上面。</p>
那儿，就在他们的面前，竟然如有一堵透明的墙！</p>
“这就是界限。”唐僧说。</p>
“界限？”猪八戒问。</p>
“是的，这个世界有你不能到达的地方，有你不应到达的地方，有你一辈子也不会去到达的地方，你的世界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大，界限也许就在你的身边，可你却以为你可以去任何地方。”</p>
“但是事实上我真能选择一个方向，而那恰好是界限所规定好的？”猪八戒问。</p>
“是的，那就叫选择。是界限选择你，事实上你没有任何选择。”</p>
“我可以选择。”沙僧说，“我可以选择向西。”</p>
“而界限是由谁来定的呢？”猪八戒道。</p>
“是他。”孙悟空冷冷地道。他突然变得狂躁不已，一次次撞着那透明的界限。</p>
他忽然转身怒视唐僧：“为什么要告诉我它的存在！”</p>
“是我的错。”唐僧正视着他的怒目平静地道，“我想了很久终于决定我该告诉你们。哪怕……我会后悔。”</p>
“你告诉我们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孙悟空怒冲冲道。</p>
“不。”唐僧说。</p>
他向前迈了一步，停了一会，又迈了一步，这一步迈出时，他已穿过了那个界。</p>
他回过头来：“要做我的徒弟，就跟我来吧！”转身大步向远方走去。</p>
“不！”猪大喊，“他们会杀了你的！”</p>
“外面是什么？”孙悟空大声问。</p>
“是真正的恐惧。是我们诞生的地方。那儿有花果山和高老庄，还有……真正的妖魔。”猪怔怔地说。</p>
“我们的来处……”孙悟空望向唐僧行去的方向，喃喃道。</p>
“真正的妖魔？”白愁飞皱皱眉毛。朝着他们以为的界限走去，没感觉到任何事情的走到另一边看着有些愕然的三个人笑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