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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角斗之王瓦尔特的弟子,李察的身份很特殊,背后会不会遭人‘羡慕嫉妒恨’且不说,至少在明面上,借着老师的势,他有一定特权。
再加上年纪太小,实力低微,就显得人畜无害,李察反而能到处走走逛逛,有心之下,也早早的把整个斗兽场的格局摸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那些紧要的地方他自然去不了,也不会去,可诸如厨房的位置和人员,食材的采购运输之类,他还是搞清楚了。
只要离开了这角斗士的‘住处’,他就直奔厨房,在凌晨三四点的样子,会有厨房的采买仆从外出,采购新鲜食材。
而他,则可以躲在马车底下,跟随着离开。
当然,这是计划一,若是此路不通,他还有备用计划。
偶然的机会,李察知道了厨房的下水道连通着德肯特尔的护城河,虽然没有具体的路线图,但凭借着矿奴的本能,他觉得自己能闯一闯,摸出去。
以上,就是李察的计划,虽然看起来很稚嫩,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属于拍脑门想出来的计划,但已经是他想出来的最好计划了。
可在实际执行时,李察刚刚跨过一条长廊,两个拐角,整个角斗士的聚居地还没走出四分之一时,他就怔住了。
他的面前是一个庞大的魔法陷阱,那在空气中流淌的元素之力编制出一道道错综复杂的射线网络,几乎是赤果果的告诉所有人,这里非常的危险。
李察这才发现,白天的斗兽场和晚上的斗兽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白天,人来人往,这些魔法陷阱都处于关闭状态,反而不被人注意。
可到了晚上,这些魔法陷阱才是防御的主力,就眼前这魔法陷阱甚至都是震慑作用大于实际效果,几乎就等同于告诉所有越狱者,这才是刚刚开始,后面的道路才是真正的艰难,识相点的,乖乖回去!
李察,回得去吗?
那自然是可以的,大不了和瓦尔特认个错。
但他却不愿意回去!
越是危险,他越发的不愿放弃,再次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又缓缓的扭动筋骨和肌肉皮膜,动作幅度很夸张,但身体也被拉伸到了极限。
等活动开了,他才缓缓的走进魔法陷阱,步履轻盈,外加敏捷的翻滚,直接避开前方数道红光射线。
只是,李察刚刚找到了些许感觉,眼前的射线却骤然发生了变化,开始以某种规律在不断变幻,空气中更有一道道红光残影产生,耀的人眼花。
几乎是一个照面,就有数道交错的射线交织成网,当头罩下,其中距离最近的直奔李察的头颅。
这一刻,李察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意识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眼中只有那道赤红射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仿佛能闻到焦糊的味道。
可就在李察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刻,他的身体却陡然动了,先是一个蛇形走位避开射线,又是一个凌空翻转,借着滞空的呼吸时间,居然直接从射线网格的中间钻了过去。
而这还只是开始,紧接着就是各种走位,劈叉,闪避和身体的扭曲,再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魔法陷阱的另一头。
这一刻,李察傻了,甚至比从斗兽场活下来更让他难以接受,刚刚那片刻时间虽然很短,但他的身体似乎远比他的意识更加灵活。
至少,李察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能做出那么多诡异的动作,如同任意扭曲的蛇,可他做到了,身体的接收能力似乎远比他自己的意识要强。
然而,惊惧和兴奋的情绪还在脑海中回荡时,李察就惊恐的发现,他的身体依旧不受他控制,仿佛他成了旁观者,而身体有了自我意识。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向前,就如同黑暗中的预言者,总是能提起发现那些魔法陷阱和巡逻护卫。
或走,或停,或匍匐前行,或蛇步前奔,又或在拐角处的阴影里间歇驻足,要么在墙壁上快速的蹬腿前行。
那些诡异莫测的魔法陷阱和护卫,居然就在这一番骚操作下,完美的避开了。
然后,仅仅是盏茶的功夫,‘他’就走出了整个角斗场最危险的角斗士囚笼,而后面的道路,‘他’并没有选择等待采购马车,又或者走下水道。
而是正大光明的沿着走廊主路前行,大大方方的避开几波游动岗哨,最后直接到了斗兽场的外墙边缘。
从这里往下看,至少有百米的落差,李察自觉就是以现在的身体素质,从这里跳下去,且不说会不会摔死,光是那落地的动静,就必然会引起护卫的警觉。
然后,他就跳下去了……
那一刻,李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但身体却在下落过半时,就开始手脚并用数次在墙壁上借力。
然后,在速度降低到一定程度后,他就那么手脚并用的贴在了墙壁上,他手脚的五指肌肉好似活过来一般,做着螺旋运动,形成了一道道奇异的吸力。
而他,就如同壁虎一般贴在墙上,又一步步倒退着走到地面。
之后,德肯特尔的路就比斗兽场内的好走多了,‘他’甚至极为大胆的跟着某队巡逻卫兵的身后,同样的动作,同样的举止,就好像贴近了最后那人的阴影里,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富人区。
直到,这巡逻队和另一只巡逻队相互照面,开始向回走时,他才脚步一转,直接跟到了另外一只巡逻队后。
如此再三,大约一个沙漏时后,李察终于到了德肯特尔之外,站在了去往匹格矿藏的路上。
直到这时,李察恍惚间发现,身体似乎又在自己的操控之下了了,他蓦然回首,望着那在黑夜里的德肯特尔,仿佛看到了一头蛰伏的恐怖巨兽,正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李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他甚至无法分辨是因为对德肯特尔恐惧,还是因为刚刚的‘失控’,但无论如何,他都到了城外,也看到了道路。
恐惧在蔓延的同时,依旧有着一种名为‘自由’的意志,在脑海中充斥。
他要回家了,无论前方有什么,都再也无法阻止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