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谦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随后,顿了顿,一边喝茶,就像在吐槽自己的祖辈似的,把陆家两个男人去了米国,丢下老婆孩子在国内吃苦受累的事情简要告诉给魏老。
听到老板自己说起陆家的家事,岳巍和陈钢,也不禁坐直了身板。
尤其是陈钢,这几年,也是陆续听到一些外甥女杜桂枝订婚的婆家那些事,只知道陆家男人去了国外就是杳无音信,所以也担心杜桂枝的未婚夫跟他父亲,爷爷一个样,去了不回来。
“咱们老祖宗有句话,总结的非常贴切,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句话还真没说错。”
陆云谦笑了笑,又道:
“我十岁的时候,我母亲病故,那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母亲走后,我像个孤儿一样生活了几年,
直到79年,我也十六岁了,觉得是时候应该去国外找我爸,不管怎样,我都不想背负着“孤儿”这个称呼一辈子!哪怕,那时候,我爸早已不在人世……”
说到此处,陆云谦不免眼眶湿润。
魏老见状,一时不晓得怎么安慰他,虽然他知道后来的情况,陆云谦并不是孤儿,反而是个豪门唯一继承人。
可是,他也动了恻隐之心,毕竟那时候,像他这样生世悲惨的孩子,他见过很多。
魏老抬起的手势渐渐放下来。
“所以,我揣着老爸几年前给老妈写信,留下的地址,到了国外,找到了他;
然后,惊奇的发现,我爸还在,我爷爷也还在人世!魏老,您可能不会知道,我那时候的惊喜啊,真的,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魏老微微点头,“是,我理解。”
“所以我就很气愤了,质问我爸,说,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家看看我和我妈?晓不晓得,我妈过世的时候有多凄凉?
连一个邻居来帮忙的都没有,还是院儿里三位大爷宅心仁厚,他们主动承担起了我妈的后事安葬……”
听到这里,陈钢和岳巍两个中年男人最有感触,不由得低下了头。
魏老很想安慰一下眼前这个眼睛通红的年轻人,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劝,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而冯正宗却是默默地掏出手帕,给陆云谦递过来。
“谢谢冯爷。”
陆云谦很大方的接住手帕,使劲擦了擦鼻涕和眼泪。
回头笑道,“明天,我去上海滩百货公司买一块新手帕,还给冯爷。”
冯正宗哪里介意这些个小事,不在意的摆摆手,又坐回单人沙发,这时,父子两的眼睛神奇的看到了一块儿。
陆云谦擦了鼻涕,又喝了几口茶,继续给他们讲述自己的悲惨身世。
“那,你们也晓得,像我爸,我爷爷这种已经在国外发展的这么好的男人,他们心里虽然有愧,可辩解的还是振振有词啊!”
“我就说,你们怎这么不要脸?明明知道妻儿都在国内,你们两个却在国外享福!”
“啊?你真这么骂你爷爷,和爸爸了?”魏老脖子一伸,好奇道。
“对!”
陆云谦说的可是实话。
这件事,他并不是虚构。
而是真的指着爷爷和爸爸的鼻子臭骂了一通。
“后来,等我骂完了,他俩才不好意思的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国外的生活,好多次,也派人到国内来接我奶奶,我妈妈,可她们都说想待在国内,并不喜欢国外……”
“所以,你爸爸妈妈就一直这么两地分居?”魏老问。
“是啊!我了解到这个事实之后,就问他们,说,你们既然知道家里还有女人,孩子,在国外就过的安心?”
“我爷爷就说,哪里会安心啊?做梦都盼着一家子团聚呢!所以这次我回国的时候,我爷爷就叮嘱,一定要把奶奶和妈妈的新家移到风水好、有阳光的开阔之地,还要以我奶奶、母亲的名义兴建马路,造福百姓……”
说到最后,陆云谦都被自己感动地痛哭流涕。
魏老这时也是早已动了怜悯之心,伸手过来拍着年轻人,安慰道:“人生在世,哪那么容易呀……”
宴客厅,空气十分安静。
陶斐背靠在门外,悄悄吸着鼻子,没想到陆云谦居然有如此悲惨的童年。
良久,陆云谦擦了脸上的泪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魏老见笑了。”
“不会的,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魏老眼里,陆云谦就是个很懂事,心肠柔软的孩子。
这时,陆云谦见时机也成熟了,才点着头,温声劝道:“老爷子您也是八十几岁高龄的大家长了,都到了这个岁数。您再看——”
他回头指着冯正宗,笑道,“您最小的儿子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
魏老看向不孝子,眼里的坚硬在不知不觉间融化。
“你们父子两都是老人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再说,冯先生母亲,那么爱您,您也爱她,就不想想,每当她思念自己最小的儿子,却只能背着您悄悄见儿子一面,如此的委屈求全,我不信,您就没有半点心疼吗?”
魏老双手捧着茶杯,垂着脸,神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