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水一饮而尽,又吃了些饭菜,总算恢复了些体力,只是手脚依然酸软无力,姜雅青记得出事那晚的事,这感觉并不陌生,定然是有人给她下了药,否则,副将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姜雅青靠墙闭目养神,试图将事情捋清。</p>
她造反,那是无稽之谈,别说她自己不信,便是皇上,也不可能信。有了这个认知,她心中稍稍安定。那么,必定是有奸佞之人进谗言了。</p>
姜雅青低头,摊开左手,那是一个红色的剑穗,染了些鲜血,已经变得有些干硬。昏迷之前,她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这剑穗紧紧握在了手中。这是初上战场之前,云奕霆亲手为她缠上的。这么些年刀口舔血,这剑穗从未离过身。如今也是一样,剑穗在,仿佛那人就在眼前。</p>
姜雅青兀自发呆,忽然听见天牢外有脚步声渐渐近了。</p>
她慢慢抬起脸,满是血污的脸上,一双眼睛湛然如星光。</p>
只看了一眼,她眼中便有诧异一闪而过。然而只是一瞬,姜雅青唇角就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p>
牢房外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着龙袍,那是新登基为帝的云奕霆;而站在他身侧的女子笑容温婉,凤冠几乎要晃花她的眼,不正是她的嫡姐,姜凝雪么?</p>
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站在牢房外的姜凝雪笑了笑,示意狱卒打开牢门。</p>
狱卒看了云奕霆一眼,有些犹豫。</p>
云奕霆面无表情地道:“无碍,如今的她,不过是个废人罢了。你们都退下吧。”</p>
姜雅青没有抬头,握着剑穗的手却紧了紧。</p>
狱卒依言打开了牢门,随后悉数退了下去。</p>
云奕霆抬脚跨了进来,随即转身,虚扶了姜凝雪一把。姜雅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牙齿咬着下唇,有些用力。</p>
“将军沙场喋血,替朕收复了这许多城池,朕十分感激。”</p>
姜雅青抬眼看他,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道:“所以如今,仗打完了,皇上怕我功高盖主,所以打算过河拆桥,是么?”</p>
云奕霆微微皱眉,显然对这样的指控不是很满意。但看着她满身的血污,他也释然了些,道:“将军何必说这样的话,若不是念着旧情,朕也不必来这脏污之所见你最后一面。”</p>
脏污之所,呵。</p>
姜雅青像是被人揪住了心脏,连同呼吸都有些困难。</p>
被敌人一剑刺穿胸膛,险些丧命的时候,她没有哭;无数个日夜不眠不休,任凭心中寂寞疯长的时候,她没有哭;一切只不过因为,面前这人曾给她的承诺。</p>
可现如今,所有的幻想都被现实击碎,正是她最深爱的人,将她当做了最顺手的工具,达成目的之后,便露出了真实面目。</p>
“哈哈!”姜雅青仰面而笑,笑声爽朗一如往昔,却听得云奕霆眉头狠狠皱了起来。</p>
“你笑什么?”</p>
姜雅青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好一会才停了下来。</p>
“笑什么?自然是笑我,有眼无珠,错将顽石当成了美玉,日日夜夜捂于心口,到头来,石头终究是石头,什么情深似海,不过是你信手拈来的谎话!云奕霆,你好毒的手段。这些年残害了多少手足?是我傻,你手上有那么多条亲兄弟的性命,我怎么会相信,你这样的人,竟还会有心?”</p>
“放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