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便笑了:“穿鞋!穿鞋!”
说着光了脚丫子,啪啪地踩在冰冷的地上,欢快地回去里屋炕上准备穿衣服了。
顾舜华想起刚才孩子的笑脸,突然意识到,他是早上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害怕自己离开了吧。
当下进屋,满满正在炕头费力地把自己的小腿儿往棉裤里套,多多也醒了,像一只小鸟儿一样从被子里露出头,眨着眼睛有些迷糊地看着顾舜华。
顾舜华笑了,过去帮着满满套上了棉裤,又把多多拽起来,将捂在被子里头的棉袄棉裤拿出来给多多穿。
孩子已经快三岁了,很瘦弱,特别是多多,乍看还以为是两岁。
矿井上日子苦,没什么营养品,就连酱醋油都得山下送煤的车定期帮忙运上来,别的更不可能了。
顾舜华心疼孩子,她想给孩子喝每天新鲜送到家的牛奶,想让孩子吃营养的食物,想让孩子稍微胖一些,也想让孩子看看外面世界长什么样。
给两个孩子穿好衣服后,照顾着他们吃饭,吃饭时候,两个孩子都很开心,抢着要坐顾舜华身边,最后只好一边一个。
吃完饭,任竞年便开着拉煤车,带他们过去山下,以前那里叫团部,现在内蒙兵团撤销了,不过大家依然叫团部,有什么事还是得去团部办。
先去了一趟民政局,找了冯富贵,把情况一说,冯富贵直跺脚:“这哪成,这不是闹着玩的!”
顾舜华正想说话,任竞年把冯富贵拉到一边,和他说了一番,不知道说了什么,冯富贵一脸为难,最后想了想:“其实你们还是要离婚,只不过孩子改给舜华是吧?”
顾舜华点头:“对,孩子给我,希望能重新有个离婚协议书,写明白孩子判给我。”
她知道没这个先例,在这个年代,就没有知青带着孩子回去的先例,如果是之前,她不会动这个脑子。
但是现在她脑中有了那么一整的剧情,她看到了历史的发展,看到了眼前这小小的障碍从浩瀚的历史进程看不过是过眼云烟,她便不在意了。
她想,办法总是有的,先改了离婚协议,带着孩子进城,赖也要赖到首都去,现在再难,坚持一下,以后都不是事。
冯富贵想了想:“这样吧,我和局长商量下,看看能不能换一张新的离婚协议书,不过也只是商量,并不一定作准。”
冯富贵这么说,顾舜华自然感激不尽。
很快冯富贵便回来了,看看四周没人,才压低了声音说,可以换,但是得等晚上,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顾舜华心领神会,任竞年也明白了。
能换,人家愿意帮忙,这件事不至于算违法,但也不够光明正大,所以最好是私底下来。
当下两个人也没多说,谢过冯富贵后便离开了,离开去哪儿呢,天这么冷,也没个落脚的地儿。
在简单吃了点东西后,任竞年一咬牙,便过去招待所先歇下,这样两个孩子还能好好休息。
孩子到了招待所,觉得新鲜,爬上爬下的,闹腾起来,笑得开怀。
顾舜华和任竞年一个坐窗边椅子,一个坐床头前椅子,相对两无言。
顾舜华希望带着孩子回首都,至于任竞年,她不想做什么规划,她也规划不起。
其实在那中,任竞年和陈璐在一起,都是因为自己先抛弃了他,至少表面上看这样。
按理她应该想努力挽回任竞年,不让自己的丈夫便宜了陈璐。
但顾舜华没那么多力气,她现在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
倒是任竞年先开口:“你自己带着两孩子去首都,能行吗?”
从刘召火车站到首都,中间要经过包头中转,中转后的火车一般来说没座位,就得站着。
一个女人带两个三岁孩子,太遭罪了。
顾舜华:“到时候你把孩子和我送上火车站,应该没什么,孩子现在能自己走,满满力气大,跑得快,多多太瘦,没什么劲儿,不过也不会一直要人背着。”
任竞年没说话,点头:“好。”
他目光转向床上打滚的两个孩子,其实是想亲自送他们过去首都,不然实在不放心,但既然办离婚,他这个前夫跟着回去怕耽误事。
本来离婚就很敏感,怕人家不认,带着两个孩子,更怕首都不收,他跟着过去,那就是添乱的。
况且离开矿井请假需要理由,他请不出那么多的假,万一离婚回城的事被别人知道了,事情就这么黄了都有可能。
顾舜华显然也想到了。
她没吭声,心里却想起来陈璐。
自己带着孩子回首都,赖也要死赖在首都,自己的行为已经变了,那陈璐和任竞年呢,他们两个最后还是会相爱?
她抬眼,看向任竞年:“对了,问你个事。”
任竞年:“嗯?”
顾舜华正要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任竞年顿时机警起来,走到门前看了看,知道是冯富贵,这才赶紧打开门让他进来。
冯富贵手里拿着新的“离婚协议表”。
“你们赶紧填,填了后我得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