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节安排</p>
有一段野史传奇，东南有起假钞案，亏损极大，令经济凋敝。甚至因为这件事，当权者被迫下野……</p>
这起假钞案一直都是传奇，因为主谋最后都没有查出。只是知道贩运假钞票的，是一位高大英俊的法国男子和时髦窈窕的华人女郎。这两人在案子中期就无辜被杀，最后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资料。</p>
他们的外貌特征，都是遇害人的口叙。</p>
因为是传奇，看过但是没有仔细去考证，画楼只是记得这件事的轮廓。</p>
但是具体发生在哪里，什么年份，当初的时局如何，那个地盘的当权者姓甚名谁，她早已印象模糊。</p>
记得这件事，不过是对那中途被杀的法国男子和华裔女子很感兴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p>
所以那次从韩家出来，看到那名法国男子和倚在他臂弯里的美娇娘，画楼不禁留心。</p>
但愿她是多想了！</p>
但愿不是发生在俞州！</p>
那段野史里的当权者，会因这起假钞案，后方吃紧，货币被掏空，军费供应不上，被敌对势力消灭，从历史的舞台销声匿迹！</p>
如今，俞州的当权者，是白云归……</p>
画楼坐在汽车里，脸上毫无表情，素手却缩在宽大衣袖里，指节捏的发白。她的玲玲侧颜，似扑上一层薄霜般冰凉。纤柔下颌微抿，融在阴影里，点漆眸子异常阴霾。</p>
易副官回首时，被她的模样吓得一愣：一向温柔和软的夫人，从未见过她表情这般严肃狠鹫，似择人而食的猛兽。他顿了一顿，才道：“夫人，到了！”</p>
他们来的地方，是俞州报社的办公室。</p>
一栋四层小楼，大铁门锈迹斑斑，能闻到古老的腐朽味。</p>
两个穿着深灰色西服的公子哥站在门口等。</p>
一个高挑风流，一个消瘦不羁。</p>
见车子停下，白云展忙过来给她拉开车门。</p>
从车厢里伸出的半截小腿纤细，穿着玻璃丝袜、黑色高跟皮鞋，碧桃浅色苏绣旗袍，清纯倩丽，亭亭如湖水中的初荷；桃粉色披肩流苏随着她的步子飞扬，为她的素雅添了一抹瑰色。</p>
画楼笑容浅浅：“五弟，你怎么也出来了？”</p>
“你不是来找望书？我看看你可有要紧事，都快吃午饭的时候了……”白云展微笑，眼底有金色阳光的碎芒。雪色衬衫袖口翻叠着，露出结实手臂，胸前怀表链子微晃，风度翩翩。</p>
他是想没有要紧事，就一起吃午饭。</p>
画楼却没有跟他客气：“我有要紧事找望书……”</p>
无言变成望书，大家叫的很顺口。</p>
贺望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玳瑁眼睛。画楼眼底的沉寂与冷漠他瞧得分明，只怕是真的出了事。</p>
出了何事她会来自己？</p>
难道是薇儿？</p>
贺望书心底闪过不安。</p>
望着画楼和贺望书的车子离开，白云展半晌都没有收回眼眸，愣愣的，难掩眼底失望。</p>
画楼则带着贺望书，去了一家粤菜馆。</p>
从上菜到吃完，画楼都没怎么说话。</p>
她不说，贺望书亦不开口。</p>
两人都能沉得住气。</p>
“无言……”她声音虽然恬柔，脸上却毫无笑意，亦叫起他的笔名，幽深眸子直勾勾落在贺望书脸上，“无言，最近有什么新闻吗？”</p>
“新闻很多……”贺望书道，“你要问哪方面的？”</p>
“银行！”她语气微紧，“俞州各大银行最近可有动静？”</p>
她必须确认，官银号分行裁员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她必须确认，官银号是不是已经亏空了。</p>
如果白云归要倒台，她存在洋行的那笔巨款须尽快转出去，慕容半岑亦要尽快送出去。</p>
外面的生活可能有更多的风雨，是她不愿意去面对的。如今蜗牛的壳藏不住她的逃避，早作准备总比临时慌乱来的容易些。</p>
贺望书拿着象牙著的手顿了一下。</p>
“几家私人银行欲合并到官银号……”他平淡无波，尽量不带任何个人情绪，“所以不少银行在裁员。而官银号亦借口安排不下这么多人，亦在裁员……很多证劵投机商这几日在疯狂抛出证劵，好多金融机构亦在裁员……”</p>
画楼心中越来越凉，声音却越发平静深敛：“为何裁员？”</p>
贺望书飞快横掠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帘，勾起一抹淡笑：“不太清楚，还没有具体的事情暴漏出来……”</p>
“倘若我要是想听这番话，就直接问云展，而不是找你！”画楼嗓音似冰雪般清凉刺骨，有些低沉，“金融机构为何裁员？”</p>
她明明能想到，却存了一丝侥幸。追问贺望书，只是希望他能说出一个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的答案。</p>
“为了掩人耳目！”贺望书半晌，才淡淡道，“倘若没有督军的枪杆，这些金融机构只怕不是裁员，而是……”</p>
他停下来，不再往下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