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叙旧</p>
书房门被一脚踢开，那哐当巨响把慕容画楼惊了。</p>
白云归表情不变。官邸除了白云展，还有谁敢如此放肆？</p>
“我要出门！”白云展愤怒道，“凭什么不准我出门？”</p>
白云归浓眉微挑，斜睨他，“凭外面扛枪阻拦你的，都是我的人！”</p>
白云展怒色凝冻，眸子里戾气转浓。</p>
慕容画楼瞧着，心生些无奈，上前拉了白云展的胳膊：“……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吧……”</p>
白云展抽出胳膊，推开了她，“你管不着！”</p>
连她也恨上了。</p>
她脚步微踉，清浅眼眸投在白云归身上，略带恳求。</p>
过犹不及，白云归也知道老五的性子，不是一日能打磨好的，便卖个人情给慕容画楼，对白云展道：“出去也行，夫人跟着你去，免得你闯祸！”</p>
他最听她的话，不知道如今变了没有。白云归想，她跟着，白云展不会轻易犯浑。</p>
白云展表情有些踟蹰，最终还是应了。</p>
“督军，您在家没事，陪我妈叙叙旧……”她回首，笑靥丰妍，似院中锦簇盛开的白茶。</p>
神色里，坦荡真诚，没有昨日的疑惑。白云归微笑，他这个夫人，倒是个胸襟浩荡的女子。</p>
白云展要去看的，是他的同事无言，俞州日报的主笔。</p>
慕容画楼有些惊喜，雀跃道：“我最喜欢看无言的文章，你是知道的，等会儿你要替我引荐……”</p>
白云展哼了哼，依旧不理她，神色却无刚刚的紧绷。瞧着他这样，她忍不住偷笑，用驼色披肩的流苏穗子撩拨他的手背。</p>
清软凉滑的穗子从手背拂过，酥酥麻麻，心底也荡起一阵阵涟漪。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曲指敲她的额头：“别闹，否则我等会儿就告诉无言，那首再别康桥是你的诗！他很喜欢那首诗……”</p>
这招颇为凑效，她果然端庄坐着，不再闹他。</p>
见他不再同她赌气，慕容画楼略微忧心都轻轻卸下。两人都不说话，车厢里却有温馨气息流淌。</p>
坐在副驾上的李争鸿不免弯了弯唇角。夫人跟五少爷在一起的时候，言行中似个孩子灵动。连笑起来，唇畔的弧度也会深几许。</p>
*****************************</p>
慕容太太坐在窗前，瞧着深秋庭院淡紫浅红的各色秋花，稀薄日光里繁茂怒放。无彩蝶缭绕嬉戏，清冷中添了孤傲。</p>
她想起昨晚问慕容画楼，白云归对她如何，慕容画楼只是道：“有个跟在身边六七年的姨太太，前不久突然去了，他心中戚戚然。只怕暂时对我没有那样的心情……”</p>
慕容太太微微一笑，依旧是她熟悉的那个白云归。</p>
早上慕容画楼说出去看个住院的朋友，然后白家六小姐又说带着慕容半岑去看马戏……</p>
佣人请她下楼吃午饭的时候，慕容太太暗暗叹了口气。官邸只有她跟白云归了。</p>
如此尴尬！旁人不知道她的往事，白云归可是一清二楚。她真怕他将来会在慕容画楼面前说起什么……</p>
可他又是唯一能对抗慕容半承，为慕容半岑谋一个前程的可托之人……</p>
来的时候，她是打定决心的大方一些，装作不记得往事的。可是瞧着白云归的眸子，她就控制不住……</p>
终归是涉世不深，见识浅薄的缘故。</p>
下了楼，西厅已经摆好饭。青瓷碗碟里佳肴丰盛，幽幽暗香浮动，萦绕鼻端。慕容太太敛了敛心神。</p>
白云归已经落座，见她过来，淡淡冲她颌首：“莹袖……”</p>
没有孩子们在场，他叫她的闺名。这口吻极其熟悉，令苏莹袖一瞬间回忆儿时的亲热，那些尴尬悄然退了，繁重的担忧也消弭，斜眸挑起，叫了声：“云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