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表哥。”王子捷刚到西州城们外,就看到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小女孩高兴的招手叫到,她身边的一个男子也招收示意。
王子捷见状,驱使着马匹快速前往,刚下马,那小女孩就飞奔而来,抱住王子捷。
“表哥,我好想你啊。”小女孩显得很激动,死死地抱住王子捷的脖子。
“哎呀,美月,放手了。”一旁的男子说道。
“表弟。”王子捷艰难地探出头来对着那位男子说道。
“表哥。”那位男子说,“美月,放手了。”
美月放开了手,然后说道:“表哥,你都几年不来看我了,我可想你了,我都想跑去田州找你,但是阿爹阿妈不给。”
“你还小,东跑西奔的干嘛!”王子捷说道。
“小舅和舅妈还好吧?”王子捷问道。
“都好,我们也不知道你那一天到,前几天都和我们一起在这里等候,但是今天他们在家里准备事情了。”那位男子说道。
“表哥,这位是?”那位男子问道。
“额,我来介绍给你们一下。”王子捷说,“公主,请!”
“公主?”美月疑惑地说。
公主荷走到王子捷身边,王子捷对着美月说:“美月,这位是西瓯国的公主荷。”
“什么?西瓯国公主?表哥,你,你怎么带西瓯人来这里?”美月心头带怒地说道。
“西瓯人怎么了?西瓯人就不能来了?”美玉在一旁说道。
“美玉。”公主荷叱喝道。
“你也西瓯人吧!哼,西瓯人就是野蛮人。”美月说。
“美月,不得无礼。”王子捷赶紧说道,“西瓯国人与我骆越国人并无异样,我们都是百越之族,如今我国与西欧国即将结盟交好,你不应该再心存敌意。”
“哼!我就看不惯西瓯人。”美月说道。
“美月,你再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王子捷说道。
“美月,毕竟是和表哥一起前来,怎么说都是表哥的朋友,你不要在胡闹了。”那位男子说道。
“哼!”美月把脸别开了。
“额,对了,公主,这位是我表弟,名叫撒。”王子捷说道。
“拜见公主。”撒上前行礼。
“你好,撒兄弟。”公主荷说道。
“表哥,阿婆没来吗?”撒问道。
“额,阿婆现在身体不好,这么远的路来不了,今年就我自己来。”王子捷说。
“阿婆还好吗!”美月赶紧上前问道。
“没事,放心吧,人老了走不动了也是正常的。”王子捷说道。
“好了,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我们回家吧,阿爹阿妈肯定等得着急了。”撒说。
王子捷母亲的家乡并未在西州城内,而是在西州城外往西20里的地方,叫坝美。说起坝美,这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坝美座落之地四面环山,溪河密布,只能坐船进村。最让人称奇的是,在途中的一处风景与《桃花源记》之中所描绘的场景竟然如此相似,“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在其入口之处,坝美的入口是一个天然的石灰溶岩水洞,必须撑筏划船才能入内,此洞长度将近一公里,洞中环境幽深、昏暗,密密麻麻的悬挂着石笋,水滴顺着石笋掉入水中发出阵阵的噗通声。洞中有三处可见光,因此,村民常常对外来的人开玩笑说,经过这个水洞需要三天三夜。
王子捷一行经过了坝美的溶洞,刚出洞口,视野一片开朗,村寨的房屋俨然显现在眼前,村子前面是一片开阔的田野,在河边有穿着蓝靛布衣的村民在河埠上洗衣。
“吓死了我。”美玉刚才经过那幽暗的溶洞时被吓得直哆嗦,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都能把你吓的。”公主荷说道。
“公主,刚才进洞的时候我真怕从一旁飞出什么东西。”美玉说道。
“别乱说。”公主荷说道。
“怕就不要来啊。”美月在一旁翻着白眼说道。
“美月!”撒叱喝道。
“公主,真是对不住,我家小妹实在太无礼。”撒赶紧上前道歉道。
“没事,美月也是无心之言。”公主荷说道。
“兄长,这里真的好幽静呀,让人来了都不想走了。”公主荷对着王子捷说。
“是啊,以前我阿妈常常带我回家,我就和老表们在田里嬉戏玩耍,想想那时候真的很快乐。”王子捷说道。
“欸,表哥,你还记我们去后山打马蜂窝的事吗?”美月说道。
王子捷笑了笑,说:“怎么记不得呢?”
“怎么了?”公主荷说道。
“有些人被叮得连大姑妈都认不出来了。”美月说着哈哈大笑。
“谁被叮了?”公主荷问道。
“还有谁,我表哥咯。”美玉说道,马上跑到王子捷身边挽着王子的手臂,像个粘人的小猫,可爱极了。
“那还不是为了护着你才被叮的。”撒说道。
夜里,王子捷在厅堂上与家乡众人话别后,走出屋外,朝着公主荷的房间走去,此时公主荷正在晒台上吹风。(晒台:壮族的特色建筑设施,是一个平台,建在房前,与屋基相平,白天可以用来晒谷子或是晾晒衣物,晚上可以在上面座谈乘凉。)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公主荷,那一身轻装,突显着公主荷的曼妙身材,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她倚在晒台边上的栏杆,抬头仰望星空。
“公主,还没休息?”王子捷走上前问候。
公主荷转过身子,看到是王子捷,马上说:“额,是兄长呀,你怎么不和家里人在一起多聊聊?”
“也聊了,刚与他们分开,过来看看你。”王子捷说道。
“让兄长您惦记了。”公主荷说道。
“公主,还习惯吧,这里是乡下,条件差一点。”王子捷说道。
“很好了,我真希望永远在这里。”公主荷说道。
王子捷笑了笑,说:“这里虽然安静,可以远离喧嚣,但是常住那可就让人难受了。”
“我不觉得呀,我很喜欢这里。”公主荷说道。
“额,习惯就好。”王子捷说,“这几天走得有点急,又是长途跋涉的,让公主跟着受累了。”
“不要紧,我又不像美玉那般柔弱。”公主荷说。
“恩,也是,毕竟公主是西瓯国堂堂一大将领。”王子捷面带微笑说道。
“哦…”公主荷欲言又止,一下子找不到话题深入交谈,踌躇着。
王子捷这边更是,向来一个人的他,对家国之事十分上心,这儿女之谈就让他不知如何切入了。夜蝉声密,晒台下面的蟋蟀奋力的鸣叫着,两人一下子陷入了话荒之境,安静得让人不知所措。
干巴巴站着的王子捷深感别扭,想开口又不知要谈些什么,只得找些借口想要离开,他说:“公主荷,时间也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山呢。”
“兄长,那么早就休息了?”公主荷急忙说道。
“我是怕打扰您休息。”王子捷说道。
“没事的,你看现在时间还早着呢?”公主荷说道。
“哎呀,这美玉去哪了?”王子捷问道,试图找些话语。
“她呀,洗完澡就躺下了。”公主荷说道。
“恩,她应该是累坏了吧。”王子捷说道。
“她呀,丫鬟的命,享的是我的福,我则是公主命,吃得是丫鬟的苦。”公主荷说道。
“她能跟在您身边也是她的福气啊。”王子捷说道。
“她也挺可怜的。”公主荷说道。
“哦,她是哪里人?”王子捷问。
“我也不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住在我家里了,听芈雅说,美玉是在江边捡到的,当时还在襁褓之中,被人放进一个大木盆里,顺着江水飘到下游来,说不定还是骆越国人呢。”公主荷说。
“哎,她还真是可怜,但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吧,无根之人,也少了一片思念家人的苦。”王子捷说道。
“谁会那么忍心抛弃自己的儿女呢,实在是让人痛心。”公主荷说道。
“是啊,我记得小时候,喜欢闹事,惹我阿爹生气,每一次都是我阿妈护着我,人啊,无论成什么样子,有母亲的疼爱始终都是幸福的。”王子捷说道。
公主荷一听这话,不知为何就哽咽抽泣起来,王子捷在旁不知如何是好。
“公主,您怎么了?”王子捷赶紧上前询问。
公主荷没有说话,低着头扑倒了王子捷的怀里。
“不知道,我一听了兄长的话,我突然想起我阿爹阿妈了,我好想他们。”公主荷低声地哭着说。
王子捷没有说话,用手在公主荷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安抚着。
“我阿妈在我8岁的时候就病逝了,我12岁阿爹就把我带在身边到处行军打仗,现在他们都走了,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弟两个人,我好想他们,真的,每年过节,别人都热热闹闹地一家人出去,而我们家都是冷冷清清的。”公主荷说。
“恩,公主,你不要难过,想必他们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您伤心难过的。”王子捷说道。
“兄长,我好累,自从阿爹去世后,我更累了,看到我弟还未成年,又不知世事,都是我一个人撑着。”公主荷说道。
“我知道。”王子捷说。
“我们出兵攻打你们,我真的好怕,我怕一旦打起来,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我好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公主荷说。
“现在不是好了吗?”王子捷说。
“对不起了,对不起。”公主荷说道。
“不要说这些了。”王子捷说。
“真的,都是我,都是我一心对你们心存怨恨,如果不是兄长您,我们现在还不知成什么样。”公主荷说道,鼻子又抽泣了一般。
“兄长,我…我…”公主荷心中的泪点被激起来无法抑制,哭出声来了。
那一晚公主荷在王子捷的怀里哭了很久,两人双影合一,立于晒台之上。在这灿烂的夜空下,繁星点点,清凉的夏风吹过山头,经过溪流,穿过田野,最后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