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的变化,或许没有谁能知道?
房音和戚薇薇,这对表姐妹,到底是谁在利用谁?
她戚薇薇绝对不会这样承认,更何况还是代表所谓正义身份的警察房音,她更不会承认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凡是人,不都只是一个相互利用的关系吗?
“我要走了!”说话的是阿哭,他的眼色一直在飘忽不定,但始终没有一眼是看着罗颜的。
“还会再回来吗?”罗颜注视着阿哭,她很想从阿哭的那双眼睛里、那张脸上捕捉到一些东西。
但她随即失望了,阿哭一如他的冷漠,他那双眸子里弥漫着的东西,罗颜已经看不清,那张冷俊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而且罗颜特意用到了回来,回来,意味着这里是阿哭的家。
阿哭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罗颜话语所指,不过他的回答着实让罗颜心寒了好一阵子,“再说吧!”
罗颜没有再说话,她悄悄的转过身,伸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强自镇静了一下,才又转过脸来。
要回湖城了,最高兴的莫过于丁当,早早的就收拾好了一切,只等着阿哭发话。
倒是虾虾,依旧那么安静,来与回,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无论在哪里,对虾虾来说,都是一样。
她回头看了眼阿哭,阿哭却独自站在罗颜家的院坝中,两手插在裤子的口袋中,正呆呆的想着什么?
罗颜咬了咬嘴唇,慢慢走近阿哭,“不是说了小刀也要跟着去的吗?怎么不见他来?”
“他有事,处理好自己赶后。”阿哭转过身,看了好一会罗颜,鼻中重重的呼了一声,转身就走向出村的路。
丁当和虾虾不声不响的跟在他身后,今天的阿哭一点也不在状态,她俩不愿在这个时候去惹阿哭烦心。
罗颜没有去送阿哭和丁当、虾虾。
阿哭从不喜欢有人送他。
送人时是两个或者更多,回来时候往往却是一个人。
所以,阿哭更愿意被接而不是被送别。
一路上阿哭依旧不怎么说话,虾虾两耳塞着p4的耳麦,丁当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闷而又压抑的气氛,但又无可奈何,只好拿着手机挂着qq不停的跟大姐和点点发着消息。
夜!
正是夜黑。
火车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但也不少。
或许不是节假的原因,车上少了那种人挤人的场面。
阿哭从一上车就背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睡觉,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丁当和虾虾。
两人都把头靠着阿哭的肩膀,只不过两人却不像阿哭那样一上车就睡觉。
虾虾一边听着歌一边用p4看着电子书,丁当仍旧抱着手机跟大姐和点点用qq说个没玩没了。
若不是一阵争执声吵醒阿哭,阿哭是决计不会睁开眼的。
他本就是一个极其安静的人,可这争执就在他座位旁边,离得阿哭耳朵太近,而且声音很大,他没法听不到,何况他本就睡得不沉。
阿哭慢慢睁开眼睛,只见三个检票的乘警正跟一个三十六七岁的妇女争执着。
“你这是儿童票,你是成人,应该是成人票。”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乘警一副瞧不起的气势,一手拿着帽子,一手拿着妇女的票。
“我是残疾人,买票时候他们就给我的是儿童票。”妇女低着头,小声的说着话,她很希望这几个女乘警能放自己一马,她涨红着脸,很显然,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妇女很是不好意思。
“你是残疾人,那你的残疾证呢?”另一个年轻的女乘警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拿着手机。
“我没有。”妇女的声音更小了,她的头垂得更低。
“没有残疾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是残疾人。”拿着帽子的女人把手里的票往旁边一个同龄的女乘警手里一放,“让她补票。”
“我的腿是残疾,我这拿给你们看。”妇女一听要补票,急了,也不顾众人的注视,脱下了自己的鞋子。
这是一双已经很旧了的解放鞋,没有穿袜子,当她把脚拿出来时,众人的眼睛一直看着几个女乘警。
这是一直没有脚趾头的脚,只有畸形的脚板。
拿帽子的女乘警鼻中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没有残疾证,怎么证明你是残疾人,没有残疾证就得补票。”
早在一边看不顺眼的丁当正要站起来,阿哭却拉住了她,伏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
丁当嗯了一声,站起身,她伸手拉过光着脚板斜靠着过道座椅边的妇女,让她坐到自己位置上,她的手指着拿帽子的女乘警,“你们三个还是女人吗?”
拿帽子的女人一愣,“我们怎么不是女人。”
“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女人?”丁当冷冷的盯着拿帽子的女人。
“我是女人还需要证明吗?”拿帽子的女人不屑的看了眼丁当。
“你凭什么说自己是女人?”丁当一笑,朝着围观的众人问了句,“你们相信她是女人吗?”
“不相信。”众人一阵嘲笑。
三个女乘警脸色一红,显然,她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众怒。
丁当指着妇女那畸形的脚板,“要是这个阿姨这样都不是残疾,那你们几个真的是瞎了眼。”
“可是她没有证。”和拿帽子同龄的女乘警小声说了一句。
丁当走近她,“你说这个阿姨不是残疾,可人家脚的确是残疾,我说你不是女人,你敢不敢也把自己脱了给大家证明看看你是不是女人呢?”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算了,下次记得把证带上。”拿帽子的女乘警看了眼妇女从同行的女乘警手里把票还给了妇女,转身带着两个女乘警朝另一节车厢走去。
“孩子,谢谢你了。”妇女一边穿着自己的鞋子,一边要起身让回丁当的位置。
“阿姨,没事,你坐吧。”丁当用手按着妇女的肩膀,不让她起来。
这时的阿哭早已起身站到了车厢连接处抽着香烟。
妇女还是有些难为情,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很想再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丁当从装零食的袋中拿出饮料和零食,递给妇女,“阿姨,你吃吧。”
妇女睁大着眼睛看着丁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你怕我们是坏人?”丁当笑了,坐到了妇女旁边。
“不是,刚才已经很谢谢你了,我怎么还能吃你的东西呢?”妇女连忙把手里的饮料零食还给丁当。
“没事,阿姨,你吃吧。”丁当伸手接过虾虾递给她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两口。
妇女不好再拒绝,但也没有吃,只是把饮料和零食拿在手中,“你们这是要去杭城吗?”
“是啊,怎么了?阿姨。”丁当本想继续用手机给大姐和点点qq聊天,听妇女这么一问,又把手机放回了衣袋。
“我也是到杭城。”妇女对着丁当笑了笑,原本就清瘦的脸一下拉得很长,她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拿着丁当给的饮料和零食。
“打工吗?”丁当看着眼前的妇女,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她的妈妈也应该和眼前的妇女差不多的年纪,只是她的妈妈个子要比眼前的妇女要高一些。
“是找我女儿。”妇女的脸色忽地黯淡了下来,她又低着头,然后把零食和饮料抱在胸口,伸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你女儿?”丁当和虾虾同时看着妇女。
“是啊,她本来还在读初一,有一天放学后就再也没有回家过。说到自己的女儿,妇女的眼睛里慢慢弥散着雨雾。
“怎么回事?阿姨。”丁当抬起头看了看这时已经站在过道的阿哭,阿哭呆呆的透过车窗看着窗外。
“刚开始我和她爸爸还以为她是到同学家去玩了,但过了好几天她都没有回家,于是我们就到处去找,能找能问的地方我们都去找了,还是没有找到。”妇女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的抓着饮料瓶。
“没有报警吗?”对坐的一个男子发问。
“报了的,警察也说了调查的。”妇女苦苦的笑了笑,不住的用舌头舔了舔干干的嘴唇。
“警察。”丁当一声冷哼,“指望他们还不如求神拜佛。”
“都过了半年了,我们才知道她被人拐到了杭城。”妇女的脸色慢慢由黯淡变成了痛苦,“为了找到她,她爸爸前后来了五六次,但没有一次找到她的。”
“杭城这么大,那里去找?再说了,也不一定是在杭城啊。”对坐的又一个男子接过话。
“是啊。”妇女抬头看了眼那个男子,又低下了头。
“你有你女儿的照片吗?阿姨。”眼前的这个女人,在丁当面前,有时候真实得就像她的妈妈。
但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的妈妈是不会找自己的,而是把自己丢弃了。
想到这些,丁当不由得一阵难过。
眼前的这个女人,千里迢迢都要去找自己的女儿,哪怕只有一点模糊的信息,也要去找。
“有的。”女人放下饮料和零食,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贴胸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一张有些被磨得发白了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和一个大一些扎着辫子的女孩儿和眼前的妇女一起的合照。
“穿校服的就是被拐的女儿,扎头发的那个是我的大女儿,去年出嫁了。”妇女一边指着照片上的两个女儿一边说。
丁当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照片拍了一张,然后保存起来,“我给你一个我的电话,你到了杭城后,要是找不到你女儿,或者需要帮忙的,你就打个电话给我,我会帮你的。”
妇女呆呆的看着丁当,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今天。
自己从来都是被人看不起的,何况自己还是残疾,无论走到哪里,别人正眼都不会瞧一下自己,搭理自己这个农村人的。
“这是我的电话,你拿着,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丁当把手写在纸上的电话号码递给妇女。
“我真的可以打电话给你吗?”妇女拿着丁当给的电话号码看了又看。
“当然可以。”阿哭不知何时已站到丁当旁边,“只要在浙省,我们能帮上忙的,就一定会帮你。”
“哥。”丁当一见阿哭这样说,很是高兴,站起身就去拉阿哭的手。
“你到了杭城后,安顿好,打个电话给这个丫头告诉地址。”阿哭指着丁当对妇女说,“要是我们有你女儿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阿哭对着站起身要让自己坐的虾虾摇了摇头。
“真的谢谢你们了。”妇女忙不迭的感谢着。
“你以为你是谁,拽兮兮的干什么?”对坐的一个男子小声的说着。
阿哭没有出声,只是冷冷的看了男子一眼。
站在杭城城站的大姐和点点,一直不住的看着出站口。
在她们的身边,站着一大群人,正是梅姐、螃蟹、小马、龙妹、乌鸦、小路和十来个小弟。
阿哭只是从丁当口中得知大姐和点点已到了杭城城站接他们,但并不知道梅姐一帮人也来了杭城。
妇女和阿哭三人一起走到出站口时候,他们的身后是对坐的三个男子,正拖着箱子跟在他们身后。
丁当老远就看见了大姐,“哥,你看,是大姐她们。”
不用丁当说,阿哭和虾虾也看见了大姐她们。
还未走到出站口,丁当就先喊了起来,“大姐。”
大姐笑着摇了摇头,扭头对着身边的梅姐说着什么。
点点跑了上来,隔着不锈钢栅栏朝着丁当做了个鬼脸。
“大姐。”阿哭看着眼前一身黄色风衣的大姐,轻轻的叫了一声。
“眼里就只有你姐,还没叫我呢?”梅姐不满的看着阿哭。
“呵呵,姐。”阿哭对着梅姐一笑,手臂上实实的挨了梅姐的一掐。
“喂,小子。”丁当叫住了刚在车上出言不逊的对坐的男子。
那男子看见丁当这么一大帮人,听见了也装着没听见,和两个同伴上了电梯。
“我去截住他。”丁当转头就要往电梯赶去。
“你干嘛呢?”阿哭叫住了这个又要惹事的丫头。
“我去揍他。”丁当一脸的满不在乎。
“你信不信我揍你。”阿哭走过去拉着丁当就跟着大姐身后朝停车场走去。
“你才舍不得揍我嘞。”丁当朝着阿哭吐了吐舌头,小跑着跑到了大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