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飞说简明扼要了就没有味道了,但他还是尝试总结说自己的动力都是逼出来的。他抿了一口啤酒平静地说:“当我们实在找不到主动动力而又没有被动动力时,那么不妨先逼迫自己去被动地奋斗着;因为只有不蹉跎岁月不让青春流逝在安逸之中,未来的我们后悔的几率才最小。如果连被动力都没有,那就想想未来,想想未来的自己一无所成受尽生活百般凌辱时的样子,问问自己甘心接受吗?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那再想想父母以及那些在乎你的人,想想他们为了你拼命奔波受尽欺凌时的样子,问问自己于心可安?如果回答是否定的,那就对自己残忍一些,毕竟人一生总要逼自己上几次断头台才算得上是人生。而人生的真理只有一个那就是把青春献给奋斗!也许这个奋斗的收获在未来里一无是处,但奋斗所镌刻在青春里的印记,至少胜过空白能成为将来后悔之时哄骗自己的一个借口,这难道还不够吗?更有可能这个奋斗突然有一天从被动成为主动了呢……”聂飞还说了一堆理论,梁晓诺听着只是沉默。没有理想的人终是可悲的,可是理想这东西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可去的;在寻找理想以及实践理想的路上必然会产生无数的忧愁、烦恼以及焦虑,人们能做的就是在极度焦躁之时放下一切烦恼去合理地放纵,但同时应该保持一颗质疑的心,时不时叩问一下理想是否还在!
九点多钟梁晓诺把聂飞架回寝室。寝室里其他人都不在,刘昊终于作出变革代替梁晓诺和赵毅铭去点缀校园文化建设。儒雅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最近顺风顺水生意红火。董事长宋超因此笑口常开出门哼着小曲,走路学杰克逊跳舞,生活如痴如醉。
梁晓诺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机鸣声想原来聂飞的动力源泉和自己一样,只不过他的源泉之水相对大一些。梁晓诺为找到同类而感到庆幸,毕竟在不甘心沦为生活的奴隶——或者说是机器——的路上他不在孤单。
夜更加深了,窗外寒风忽忽地吹着,吹走了空气里原本携带着的温度,吹得整个大地冰冷无温——这又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冬季。窗外两三百米处工地里挖掘机正加班加点的运作,与以往不同的是挖土的吭啷声更加尖锐刺耳,似乎是加班加疯了正在以独有的方式抗议加班。就消息称这里要打造城市新命脉,打造一个能够重新定义城市的“商业+文化”街区,不过它具体的样子还躺在工程师的图纸上,工地里只有成堆的泥巴和遍地的横幅,那些横幅迎风飞舞仿佛婀娜舞女在预祝生意兴隆。
梁晓诺平心静气地躺在床上思考,觉得自己和梦想只差了一个现在,他想不能让挫败和过去成为自己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忽然之间他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他的灵魂来到了广袤无垠的中心,最开始的他茫然无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但慢慢地他静下心来顿足伫立看着脚下的路,见自己还踏在正义的疆域里,安心地笑了,因为路没有走错。回首看看走过路满满的全是脚印,继而舒心地笑了,因为路还在脚下。再看看别的路,又慰心地笑了,他想虽然这条路比别的路曲折不堪悲喜掺半,还错过了别致的风景,可在没有走过之前,谁知道那是一条怎样的路,又会错过怎样别致的美景?鲁迅说路是走出来的,也就是说在没有走之前那都没有路的。如今路已成路,纵使因摔得鼻青脸肿而失悔连连,但过去已然烙印无法改变──比如碎了的杯子无论怎么拼凑、整合,拼回来的始终不在是原来的那个杯子。即便如此,杯子还是要拼凑,因为只有这样,碎块的存在才更有意义。既然如此,何不把假设的美好沉封冰冻在梦里,宽心一笑,熔化稀释心里的悲痛,俯首向他们致歉、致谢。但愿那些错过的风景在下一个路口相遇,或者不遇,无论如何眼下最关键的是继续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