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不心疼他的窈窈……
沈沅从不知家中竟到了这种地步,她一直以为阿爹是朝中的肱骨之臣,阿娘是温柔地水乡娘子,祖母是当朝三品命妇,可原来繁华的背后已是摇摇欲坠之危。
簌簌冷风中,沈沅提着裙摆奔在回廊檐下,前方仿若没有尽头,她也好像不知疲惫。
许久,她不甚踩到曳地的裙摆,身体微倾摔到了地上,琉璃步摇从发中抽出落地,膝盖磕得生疼,嫩白的手心被磨破皮肉,沈沅再忍不住哭了出来。
是她太任性了,她原以为自己做的够好,不让家中人忧心,可还是她莽撞地做错了事。她从不知…家里竟到了现今境地。
沈沅偷去翠心堂没让任何人跟着,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来,可急坏了环素。
环素远见夫人手里提着的灯没了,她紧忙跑过去才发现夫人发髻微乱,被冷风吹得小脸更加惨白,雪白的狐裘绒毛擦上泥土脏污,目光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环素上前扶她,相触的雪肌凉得透骨,她垂眼就看到夫人的手心也破了皮,好像是摔的,环素吓了一跳。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她也顾不得多问了,连忙叫人去拿了伤药,扶沈沅回屋,把她弄脏的狐裘换下,披上嫣红流朱披风,又找了个热乎的汤婆子放到沈沅手里。
沈沅自进屋就没说过一句话,目光依旧呆滞出神,好似对周边事物毫无察觉。环素更慌了,轻声在她耳边,“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您身子不好,若是出了事您和奴婢说说,千万别憋闷在心里呀。”
半晌,沈沅才有所缓和,她微微垂眼,眸中神色黯然,指尖拨弄着手心的伤口,都渗出了血她却依旧淡然得仿佛感觉不到疼。
这日子无论如何都要继续过下去。
一滴晶莹极速地落到她的手心,融进里面的伤口,双睫微颤了下,沈沅才抬起头,“不早了,歇息吧。”
“夫人,您的伤口还没处理…”环素话没说完,被沈沅打断,“无碍。”
“我累了,非祖母传,别让人进来。”
如果说在一个时辰之前沈沅还要坚持与陆晋和离,不论是否影响她的清誉她都不在乎。可这一刻,白日之事就好像她手心被划破的口子,渗进污泥石子,即使伤口再疼,流再多的血,她都要忍着,等着伤口自己慢慢愈合,等着痛意慢慢散去。
沈沅只落了那一滴泪,便没再哭过,她现在该好好想想,怎样破这个局。
她要回陆家,但她不会低声下气地去求,她要陆晋亲自来接自己,还要陆晋对她不再只是喜欢,她想要的更多,想要陆晋情深义重,对她再割舍不掉。
暮色烛火轻晃,青璨映花墙壁投出女郎温柔的剪影,拂袖低眉,跪于案后在烛火掩映中落笔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