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宁想看到皇兄,不管什么样子的皇兄,都是皇兄。”她说道。</p>
她的手腕被握住了。</p>
握着她的那只手很用力,然而清清楚楚地战栗着,连带着她的胳膊一起无法控制地抖动。</p>
初月晚从未见他这样慌乱过。</p>
即便是从前被刺客围堵的时候他依然可以镇定自若,乃至敢于和裘鸣那样的人周旋,甚至决意杀了父皇都没让他手软,为什么会突然如此?</p>
母后究竟派葳蕤做了什么?</p>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另一只手,掀开一点帐子,缓慢地弯下腰来。</p>
“皇兄,没事了,没有别的人在。”初月晚说着,在床边坐下。</p>
初永望蜷着腿坐在床榻的角落,没有更衣,头上的发髻也还束着未解,零碎的发丝散落在额前,他低头抵着膝盖,没有看初月晚。</p>
“皇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初月晚转过腕子来握着他的手安慰。</p>
初永望摇头。</p>
初月晚忽然觉得他像个被欺骗了的小孩子,无能为力,只有瑟缩着躲起来兀自委屈。</p>
但是他如今不该无能为力才是。</p>
“裕宁。”初永望忽然说道,“母后也骗了朕。”</p>
初月晚黯然。</p>
她说不出“母后都是为了皇兄好”这种话来。</p>
且不说母后擅自主张的事给皇兄带来了多大的怨愤,母后的动机是否真的是为他好,也值得商榷。</p>
毕竟母后已经知道是皇兄杀害了父皇啊。</p>
初月晚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原谅这件事,她只是尽量不去想,尽量保住眼前人而已,可母后呢?即便是对自己的亲儿子,她也不会毫无怨言。</p>
“是不是朕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厌恶朕?”初永望说着抬起头,露出灰暗憔悴的面容,“母后这么想要皇嗣,甚至不惜算计朕,让朕早死,好扶一个听她话的新帝?”</p>
初月晚一阵心颤。</p>
“不会的,母后一定是想要抱皇孙,想得魔怔了。”初月晚劝道,“母后身体不好,或许她是怕自己等不到了,皇兄是母后唯一的皇子,皇兄怎会想到如此可怕的事情?”</p>
初永望双目无神,没有作声。</p>
初月晚越看越担心,道:“母后硬把葳蕤指给皇兄了么?”</p>
“若那样简单也罢了。”初永望颓然冷笑,“裕宁还记得之前,在朕这儿喝的那茶么?”</p>
初月晚惊讶:“难道茶有问题?”</p>
“茶水本来没有问题,只是越没有问题,越让人放松了警惕,误以为以后得都没有问题了。”初永望皱眉。</p>
这做法卑鄙,若是别人企图这样做,大概很快就会被察觉,然而偏偏是母后。</p>
初月晚沉重难言。</p>
初永望接着说:“她派这女人在朕身边不断说些有的没的话,反而说中了朕的心事,便没有断然将她送走。谁知母后果然心计深沉,得知朕为肃亲王府之事所困以后,竟然把朕骗到东宫,让人演了一出肃亲王夫妻还活着的戏码,逼着朕成事。朕昨夜浑浑噩噩,大半都记不得了……现在想来唯有恶心。”</p>
演了一出戏?</p>
初月晚实在想不到母后会出这种馊主意,但她也觉得后怕,母后竟然连皇兄心系肃亲王的事情都知道?那些年,她是在为皇兄保守这个秘密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