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沓人有着十分特别的生死观，也不像中原人那样极其重视先人。或许是环境过于艰苦，生存本就是艰难的事情，所以看得多了，生死也就再也算不得什么。</p>
言雁一边走着，一边给云锦书将她的几个哥哥。那些哥哥并不都是战死，三个里面，有两个是病死在了路上，尸体就地丢给了野狼。另一个作战中死的，也不是云锦书的对手，因而并不知道。</p>
言雁的母亲也是她的姑姑，还是她的二婶。这其中复杂的关系云锦书很难接受，达沓人允许亲生兄妹婚配，也允许女子在丈夫死后嫁给他的兄弟叔伯，这在中原人看来完全不符合伦理。</p>
云锦书好奇，如果这些人最后都在天国见面，会不会因为这种关系而产生矛盾。</p>
他不再问这样的问题了，担心如此说多了，会让对方发觉自己和她的想法太过不统一，从而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达沓人。</p>
真正要融入一个族群，从来都不是简简单单的语言和外貌，而是心。</p>
或许在达沓人看来，自由自在的生死，比起中原人那样无法割舍的情义，反而更舒服合理。人生在世，活得就是一个痛快洒脱，身前身后之事，都何须去在意。</p>
他莫名想起自己的小公主。</p>
丹朱圣女会指引着达沓人的灵魂去往天国。</p>
如果自己死在了达沓人的土地上，那么自己的魂魄是由丹朱圣女引向属于达沓人的天国，还是让晚晚这样的神明代言者引向往生？</p>
“哈。”云锦书心中苦笑，“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有些信这种东西了。”</p>
言雁依然兴致勃勃地聊着死者的世界，还有达沓人的英魂，云锦书不回答，只是听着她说。忽然言雁停下来，问他道：“你知道吗，我们的人在中原发现了丹朱圣女。”</p>
云锦书瞬间竖起耳朵。</p>
“大草原的丹朱圣女，为何会在中原？”他问。</p>
“看来你不知道，”言雁说，“这是阿爹说的，有天神在指引着，东方日出的地方，丹朱圣女降临。要将她迎接回到草原，福泽将会覆盖达沓的大地。”</p>
云锦书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涌生出来：“日出东方未免太过难寻，有什么提示没有？”</p>
“有。”言雁说，“胸口有两颗朱砂痣。”</p>
云锦书怔了怔。</p>
胸口朱砂痣，两颗。</p>
晚晚？</p>
他见过初月晚小时候穿齐胸轻薄的襦裙，胸口确实是有两颗小红点，非常特别，看见过就忘不了。然而……这个特征除了亲近她的人，没有人会注意。</p>
达沓人突然找到丹朱圣女，难不成是……</p>
如果真的是晚晚，那岂不是意味着有人故意将此事透露给达沓，想要引起什么风波？</p>
云锦书牵着缰绳的手暗暗捏紧，他一直冷静镇定的情绪竟有些焦躁。</p>
怎么确认这件事……一定要搞清楚。</p>
自己得到的消息是丹朱圣女点天灯啊！</p>
不可以是她不可以……怎么会是她？</p>
“我倒是听说，大皋朝出了一个天临福将。”云锦书试探道。</p>
言雁恍然：“我正想着呢，好像他们说过，就是这个，天临福将。得到这个人，就可以保佑达沓的土地万古长青。”</p>
云锦书眉头拧了一拧，强迫着自己松开。</p>
“放屁。”他冷声说着，打马快步跟上队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