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汤少卿通过摸骨,得知了收养汤圆时他只有三岁。由于汤圆并不知道自己何时出生,夫妇两人便把收养他那天,也就是元宵节定为他的生辰。
春去秋来,两载光阴匆匆而过。汤圆五岁了,相比同龄孩童,他显得有些呆笨,就连说话也只会那么几句,然而却有一把子力气,小小年纪,已经能干一些粗重农活。这一天,汤圆刚从山中砍柴归来,正看到父亲欢呼连连,将母亲整个人拦腰抱起,大笑着旋转不止。母亲见到汤圆回来,红着脸挣扎要求父亲将她放下,父亲放下母亲,揉着鼻子尴尬憨笑立在一旁。母亲见到汤圆一脸疑惑的样子,白了一眼父亲,笑着蹲在汤圆面前,慈爱的揉了揉汤圆头发,含笑说道:“汤圆儿,你马上就要当哥哥了。”
“哥哥?”汤圆虽然不懂,但还是记住了这个词儿。
程雪怀胎十月,在元宵节那天,顺利的产下孩儿,令人惊喜的是,竟然还是一对龙凤胎。汤少卿兴奋不已,也不管什么忌讳,当晚立马宴请了全村乡亲吃酒席。
汤程二人给这一对儿女取名,男孩叫汤肖,女孩儿为汤佳儿,父亲还说,要再生一个取名为节,凑成元宵佳节。
汤圆看着襁褓中的两个婴儿,这两个跟自己有着同一天生日的小生命,他颤巍巍的用双手触碰他们,小心翼翼。却被两个婴儿的小手牢牢握住手指,他能感受婴儿手中传来的温度和力量,他开心的笑了,他决定用这一生去保护这两个孩子。
“肖儿,佳儿……”昏睡中的唐渊念出了这两个名字,嘴角带着暖暖的笑容,在这个梦里,他,唐渊,已然就是汤圆。
在汤氏夫妇和汤圆的守护下,两个孩子顺顺利利的长大了,可能由于三人太过溺爱,汤肖和汤佳儿性子与一同成长的汤圆南辕北辙,顽劣程度堪称当世无双。四岁就能上树掏鸟窝,五岁时候便成了村子里的孩子王,打遍全村无敌手,几乎全村娃儿都遭过毒手,为此汤氏夫妇没少送礼赔罪。六岁那年两人捣蛋升级,竟然趁着私塾先生熟睡,将其捆绑起来,胡子剪光。
总之这两孩子的童年可谓是劣迹斑斑,不堪回首。为此,汤少卿执行家法的藤条都换了几根。
他还记得,剪胡子一案东窗事发之后,汤少卿气得不行,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家法对这两个皮蛋子已然起不了什么作用,最近责罚时两人连哭都不哭。无奈之时,汤少卿想出一招,把藤条给了汤圆,让他代为施罚,汤少卿则大袖一挥走出房门,躲在门外以观其效。可这却先难倒了汤圆,汤圆自小对汤肖汤佳儿呵护备至,两人对汤圆的依赖较之父母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家时候,几乎无时无刻不缠着汤圆,汤圆也乐意奉陪。天冷时候,每晚汤圆都要起床为两人掖被子,吃饭时候,荤菜也是夹给两人,自己只吃青菜便好。
如今竟教汤圆笞责二人,如何能够?看着趴在长凳上的二人,一时呆了。好在汤圆虽然平时憨厚木讷,关键之时笨人出笨招,仗着汤少卿不在屋内不能视察屋内情况,挥舞藤条朝自己身上打去,也不留手,鞭鞭到肉。汤肖汤佳儿看了,先是一愣,随即起身阻拦,却被汤圆挥手拒绝,忍痛笑着说道:“这,这样就好。”二人见此,以为是自己拖累汤圆自责,愧疚之下嚎啕大哭,哭声之中真真的满是歉悔。汤少卿门外见了,心中更是不忍,怎也难料这汤圆会如此作为,快步进屋夺了藤条,一边骂汤圆傻子,一边取药治疗汤圆伤口。谁知经此一事,汤肖汤佳儿二人竟有所收敛,程雪见自己孩子较之以往乖巧不少,觉得纳闷,向汤少卿问明之后,心中感动,不免搂过汤圆哭泣一场,倒是汤圆被弄的摸不清楚头脑。
汤少卿学医多年,村中邻里之间谁家有了病患都请他过去看看,说不上起死回生,但也可谓是药到病除,乡亲们也都尊称其一声“汤大夫”。近些年来看到自己三个孩子慢慢长大,起了传授衣钵的心思。两个小的聪慧机敏一学就会,唯有汤圆,木头木脑,怎么教都教不明白,每每惹的汤少卿大怒,少不了一顿呵斥。这时候两个小的站了出来,掐腰指责汤少卿,细声细气的说他没有为人师表的才能,看着汤肖汤佳儿一副“护犊”的样子,汤少卿只能摇头苦笑,心中却又为三人兄妹情深感到高兴。
不过汤圆人虽笨,却肯下苦功,一遍学不会就学十遍,十遍学不会就学百遍,虽然结果不尽人意,汤少卿也不好再说什么。
转眼间一年又过,汤圆已经十二岁,两个小的也七岁了。这一天又是元宵节,三人结伴上山采药,傍晚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改变他们兄妹三人一生的一幕。
那是三人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惨象。
曾经宁静恬然的小村,被漫天的滚滚血雾似一面罩子笼住,几百米之外就能感到血腥气扑面而来。十几只的赤红色冤魂四方飘荡,阵阵鬼哭哀嚎不绝于耳。
这时候天空中下起毛毛小雨,可那雨的颜色,竟是血一般的鲜红!整片的土地被染上了赤色,被血雨淋浇的庄稼顷刻间枯萎,一根根枯茎立在那里,就像是一只只从地底下伸出的血爪!
诡异,叫人恐怖!
这是人间,还是地狱?
三人吓坏了,快步朝村子里跑去,汤佳儿边跑边哭喊着“父亲母亲”,也只有这样,才能给幼小的她一点点抗拒恐惧的力量。跑得急了,一不小心,汤佳儿被脚下东西绊倒,汤圆和汤肖忙将佳儿扶起,却发现绊倒佳儿物什不是别的,赫然是一具被啃啮残碎的尸体。
“这,这是李家二伯。”汤肖认出了尸体,向前看去,进村子的路上尽是残躯断肢,惨不忍睹,佳儿更是直接吐了出来。
就在三人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圆儿,快带着肖儿佳儿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