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沈为民想要多多关心一下朝歌,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那就得先从她的婚事着手,便派了奴才去请了沈老夫人过来。 既然儿子要见她,沈老夫人也就过来了。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瞧他伤成这般,躺着一动不能动,她又气又心疼,最后也只在心里化一句:疼不死他。 自作自受。 沈为民见老太太还沉着脸,知道她依旧在生自己的气,便说:“娘,这件事情确实是儿子行得不对,我已经和墨兰和朝歌道过谦了,你就别气我了吧。” 沈老夫人瞧着他,觉得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怎么忽然就转性了,想通了? 她嘲讽道:“哟,你莫非也让妖孽附体了?” 沈为民忙道:“娘,您千万别说这话了,以前都是儿子糊涂,儿子现在是真醒悟了。” 沈老太太不依不饶,问:“怎么就忽然醒悟了?脑袋伤了,反而开窍了?” “娘,我叫您来不是听您笑话我的,我是想和您谈一谈朝歌的婚事,您看这孩子亲也退了,眼下要赶紧给她再寻一门合适的亲事,我觉得吧,有权没权不重要,太有权势了,反而欺负人,最好是能和咱们门当户对,这样谁也用不着看不起谁。” 大家平起平坐,就不存在谁高攀了谁。 沈老夫人摆摆手:“你就别管这事了。” 沈为民却认真的道:“我是她爹,她的婚姻大事我怎么能够不管,一个韩家已经让我们吃尽了苦头,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擦亮眼睛,为朝歌找一个真心疼她的婆家。” 沈老夫人呵了一声,道:“就你这眼神,你眼睛擦得再亮,你也看不清人心。” “娘。”沈为民不高兴了,他好话说尽,她这个当娘的处处拿话刺他。 孩子们都不怪他了,她这个当娘的心眼怎么比孩子们还小。 沈老夫人便道:“朝歌的婚事你真不用管,她大哥将来会为她谋一门好亲事的。” 沈为民却机智的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将来借着霁月的势力,给朝歌找一个更有权势的人家,说得好听点是为朝歌谋一门更好的亲事,说难听的就是他沈霁月为了打通他的人脉,要把朝歌送到一个更有权势的人手里,为他的前程铺路。” “……”沈老夫人想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 看他脑袋受着伤,包着布,她忍了。 “霁月不是那样的人,这话我权当没听见,你少给我在那儿胡乱猜测。” 沈为民呵了一声,道:“娘,您也不要太天真了,人一旦当了官,慢慢的就不清白了,为了自己的仕途,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 沈老夫人怒,声音稍高了些:“我再给你说一次,霁月不是那样的人,你这话我权当没听见,不许再胡说八道。”若让霁月知道这个傻子竟然揣测起他有不轨的心思,恐怕都要心寒了。 沈为民也急了:“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和别人说,你是我娘,我才和你说的。” 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沈老夫人缓口气,再道:“反正你把我的话放到心里去,朝歌的婚事你不要管,将来霁月会为她择一门好亲事的。”交待完这事,她站起来走了。 不想搭理她这个傻儿子了。 人本来就不聪明,这脑袋一受伤,更笨了。 越搭理他,他越来劲。 老太太不肯搭理他,走了。 沈为民气闷了,他自己的闺女他还不能管了? 老太太年纪大,是越活越糊涂了,她也不想一想,到底谁才是和沈家有血缘关系,便把红菱又唤了进来。 沈为民和颜悦色的让红菱坐下来。 她可不敢坐,忙说:“三爷,您有话直管说,奴婢听着。” “让你坐,你就坐,怕什么,我又不会责怪你。” 沈为民心里有求于人,对人越发的亲切。 红菱只好坐了下来,紧张的问:“三爷,您想干什么?” 别刚好一会,又要发疯了吧? 她刚人在外面,隐隐听见里面有争吵的声音。 沈为民说:“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六了。” “再过几年,也可以找个婆家了。” 红菱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三爷,奴婢不嫁。” “……”让她嫁人,又不是杀人,她吓成这般是为何? 沈为民只道:“你起来说话。” 红菱不敢起来,忙道:“三爷,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小姐的,小姐用惯了奴婢,若是忽然换了个人,反而不习惯。” “三爷,奴婢也会尽心尽力的伺候您的。” 她只差要磕头表忠心了。 三爷这一会一个心思的,像六月的天呀,把她吓得不轻。 沈为民叹口气,道:“我自然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丫头,你是如何尽心伺候我的,我也都看在眼里,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红菱惴惴不安的站了起来。 “我就是想让你常到朝歌面前为我美言几句,你怕什么啊?” 为他美言啊? 红菱暗暗松口气,忙道:“三爷您放心,人心都是肉做的,只要您是真心待小姐好,小姐一定能感觉到您的真心的。” 沈为民点头,说:“就怕她记恨我啊!” 刚才虽是来看他了,待他也不亲热了。 他有些怀念过去。 过去朝歌一看见他就会高高兴兴的叫爹,会缠着他,让他陪她玩耍。 红菱安慰他:“三爷您放心,小姐最是不记仇的人,何况您是她父亲,父女之间,哪有隔夜的仇。” 沈为民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是,但愿如此吧。” 红菱不敢再多说什么,想他也是没什么事的,忙找了个借口退下了。 从他面前退了出去,红菱悄悄拍了一下胸口,赶紧去把他说的话都禀报给朝歌了。 朝歌笑,道:“怕什么,你的婚事由不得他做主,甭管他说什么。” 把红菱嫁了,她还舍不得呢。 还想再多留她几年在身边呢。 有小姐这话红菱也就放心了,又道:“小姐,我看三爷倒是有几分悔过的真心,看着还怪可怜哩。” 朝歌呵了一声,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这个人没个真主意,先观察着吧,你也不要耳根子太软,他说什么你就信了。” 红菱应下,打量自家小姐一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家小姐说话行事,越来越有气魄了,令人不由自主的就信服,就要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