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摔了,当着全年级的面,丢人死了。”徐知岁懊恼地挠挠脖子,眼神委屈。
“真不小心。”徐建明摸了摸她头,提提裤脚蹲在她的身前,“上来吧,爸爸背你回家。”
徐知岁笑嘻嘻,倾身趴上爸爸坚实的后背,搂住他的脖子,“那你可不能嫌弃我胖了。”
徐建明圈住她的大腿,往上颠了颠,“爸爸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你变成怎样都是我的宝贝女儿。”
巷子烟火气浓郁,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不时有相识的邻居和他们打招呼,徐建明点头回应,徐知岁却显得格外沉默。
“怎么了?有心事?”徐建明问。
徐知岁心不在焉地玩着卫衣上的抽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这件事憋在心里太难受了,左思右想只有爸爸可以倾诉。
“其实我摔跤是因为今天跑接力赛时有人故意伸脚绊我,倒下去的时候,我看见了她的脸,是我以前五班的同学,上午我们俩还一起跑了200米来着。”
“你们之间有过节吗?”
徐知岁认真想了想,“我印象中没有,而且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所以我才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仅仅因为她自己跑步时摔跤了,就想我和她一样出丑?”
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尤其当时祁燃就在她对面,他一定看清楚自己摔下去时那狼狈的丑样子了。
徐建明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这世上有句话呀叫‘日久见人心’,你拿他当朋友,他却在背后想着怎么害你。所以岁岁,你要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长大了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你要自己留着心眼,千万别像……别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知怎的,这话明明是徐建明在教育自己,可徐知岁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自我感慨的意思。但她没有多想,愣愣点头,回答:“知道了。”
徐家住在六楼,爬楼梯本就费力,何况背着个人。徐知岁心疼爸爸,刚上二楼就坚持要从他背上下来,自己握着扶手一点点地走。
到家时,周韵正在做饭,见徐知岁受伤当即关火围了过来,一边给她找药,一边抱怨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徐知岁没说什么,看着父母为她操心的样子一个劲儿傻笑。
周韵用手戳了下她的额头,没好气道:“怎么?脑子也摔傻了?”
“……”
晚上,徐知岁洗了澡换了药,好在腿上的伤没有太过严重,到了第二天已经能正常走路了。
因为受伤,她错过了女子200米的决赛,虽谈不上遗憾,但心里始终膈应。
最终,她将那个故意绊她的女生举报到了教导处。在老师的批评教育下,那女生当面与她道歉,徐知岁接受了,却并不原谅。
她从来就爱恨分明,不是个大度的人。
下午接力赛决赛,秦颐代替徐知岁上场,她从未跑过接力赛,紧张到差点掉棒,好在有惊无险,顺利将交接棒递到了祁燃手中。
而这个过程中,三班的对手因为交接不力而出现失误,祁燃成功反超,取得了第一名。
所有比赛结束后,孙学文履行自己的承诺请全班吃零食。别的同学拿的都是薯片辣条什么的,徐知岁却不知死活地在大冬天要了个冰淇淋,谁见了不喊她一声“壮士”。
而与众不同的下场是——她因此感冒了大半个月。
十二月最后一天,学校在大礼堂举办一年一度的辞旧迎新晚会。节目是团委老师早就审核好的,每个年级选五个节目上台,中间穿插了两个教师表演。
理三一班因为学业繁重并没有人报名参演,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观看的热情,现场气氛热烈,欢呼声涌上天际。
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孙学文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神情凝重,问后排同学祁燃在哪。
男生随手指了一下,孙学文很快走过去,弯腰覆在祁燃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祁燃面色转瞬沉了下来,眼中闪过痛色,站起身不管不顾地朝大礼堂外头跑去。
不少女生的目光追随着,直到他消失在门口。
他这一走,徐知岁变得心不在焉,台上节目如幻灯片一闪而过,演的什么她一点儿都没看进去,鼓掌也忘了。
没过多久,宋砚和裴子熠也请假走了,三人一直到晚会结束也没再回来。孙学文不说,班上没人知道原因。
当天晚上回家,徐知岁鼓起勇气拨通了祁燃的电话,一连几个,无人接听。到了凌晨,她又试探地给他发去了一条短信。
【新年快乐呀】
依旧无人回复。
她隐隐猜到了什么,可这念头刚冒出来,立刻被她摇头挥开了。掀开被子跑到窗前,对着夜幕之上的半轮月亮双手合十,祈祷千万别是这样。
不然,他该有多难过啊。
元旦节,学校给高三学子放了两天假。但这两天徐知岁几乎没闲着,第一天去物理补习班上了一整天的课,第二天在家完成了学校老师布置的六张卷子,每天都熬到深夜。
三号返校,宋砚和裴子熠回来上课了,祁燃的位置却还是空的。
徐知岁更加不安,刨根问底地想宋砚打听原因。宋砚起初不想透露,斟酌一番还是说了。
“反正你是自己人,告诉你也没什么。祁燃的妈妈在跨年那天晚上病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