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凝神望着诸葛瑾,良久之后,诸葛珪退让了,缓缓的站立起来,早先佝偻的身子,此时似乎变得更加沧桑了起来,嘴唇张了几次,最终化为一声长叹,转身离开。</p>
兄弟三人之中,诸葛均最是年幼,比起诸葛瑾、诸葛亮二人来说,也相较的平凡了一些,虽然如此,却并不代表他就是什么也不懂,看着伤心而去的父亲,看着神情恍惚的兄长,诸葛均衣袖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心中暗自发誓道:“父亲、兄长,有我在一日,必然为诸葛家效死,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伤害到我的亲人……不会……任何人……”</p>
不知何时,诸葛瑾收回了心神,眼神又复见清明起来,只是眼神深处,再不似早先那般平静,却是更见幽深起来:“自己终究还是没有能适应这个时代吗?是时候,为诸葛家留下后路了。”</p>
在诸葛均的劝说下,诸葛瑾又休息了一日,醒来的第二日,才去了章氏所在的院子。自打章氏病重之后,诸葛珪就将章氏移到了内宅的最深处,而后将华佗、张机二人皆请到了家中住着,日常两人最少总会有一人守在家中,只是住在内宅毕竟是有些不便,诸葛珪便让人在内宅之中打了一道断墙,将章氏所在的屋子隔断了开,成了一处独立的处所。</p>
小径上,沙沙的声响传出,7月的天气,闷热的没有一丝风,即便是走在树荫下,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不过对于这些,此时的诸葛瑾显然是顾及不到,甚至来不及擦拭一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脚步匆匆的打小径上走过,向着更深处的一座房屋走了去。</p>
“夫君……”“夫君……”“……”“兄长……”“兄长……”“……”</p>
刚一走进,诸葛瑾便见到门外的阴凉下,不少的人围坐在那里,抬眼看去,皆是家中诸人,迈步走过去,脚步的响动,顿时将众人惊醒了过来,待见到来人,脸庞上不由的露出了喜悦之意,先是小心的看了一眼房屋的方向,而后轻声对着诸葛瑾打起了招呼。</p>
“好,你们怎么都聚集在了这里?母亲那里,情况如何了?”众人之中,除去其自己的一众妻妾,还有诸葛亮、诸葛均兄弟二人的,对于董琳、赵雪她们,诸葛瑾也算还比较熟悉,轻微的打了个招呼后,转眼看着诸葛均出声询问起来。</p>
“母亲刚刚醒来,此时张机先生正在屋中。”看了一眼诸葛瑾,似乎是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后,诸葛均才小着声音又道:“父亲也在,当着母亲的面,大哥可不要再与父亲顶撞了。”</p>
“放心。”拍了下诸葛均的肩膀,诸葛瑾恍然发现,那个一直不怎么长大的弟弟,此时是真的长大了:“我与父亲,没有根本上冲突的地方,那些不过是些小问题,你可不要多嘴与母亲说了,不然哥可要揍你了。”诸葛瑾说着,还故意做了一个揍人的动作,吓得诸葛均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顿时惹得诸人轻笑了出声。</p>
“吱……”忽然间,木门打开的声音响了起来,诸葛瑾立即转眼至门口处,随即只见张机自其中迈步走了出来,也许是来这里的次数多了,对于外面众人聚集的情景已经习惯了,脸上并没有露出怎样的表情,目光很自然的掠到诸葛均身上,作为家中除去诸葛珪外唯一的一个男丁,便是如今诸葛家的主事之人,有些事情,他不能对诸葛珪明言,却不得不让诸葛均知道,也是如此,他的目光很快的就停到了诸葛均身上,只是在扫向旁边人的身上之时,他不由的呆滞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一副狂喜之色,三步并两步,匆匆走了过来。</p>
“仲景……”诸葛瑾伸手,将正要下拜的张机扶住,不让他再拜下去。</p>
“主公,何时赶回的,怎地事先竟没有听人提起?”虽然只是拜了一半,张机起身后仍旧坚持施了一礼,这才脸带喜悦的看着诸葛瑾,张口询问出声。</p>
“临时决定的,就没有通知大家,我母亲的病情如何?”对自己赶回之事,诸葛瑾明显不愿多提,转而询问起了章氏的病情,看着张机,诸葛瑾的脸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p>
“……”张机迟疑了一下,看着众人眼光皆落在了他的身上,顿时觉得压力大增,只是有些话,他却不能随意说出口,半步上前,张机伸手拉着诸葛瑾向着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主公,老夫人的病,只怕是不大好了,这些年的病,已经将她的身体掏空了,如今病情加重,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复原的可能,只怕是挨不过今年了……”话一说完,张机重重叹息了一声,对于章氏,张机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对这个与他可以说是同一辈儿的女人,其身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亲和、明理、善良,张机在敬佩之余,心中只剩下了浓浓的惋惜:奈何已命不久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