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广宗城在坚持了一日之后,终究陷落。城头上,满是的血迹斑斑,尸体已经有人在搬运、掩埋,诸葛瑾立在此处,心中忽然间生出一种厌恶,十数年前,同样是在这里,他见到了将大汉王朝压的倾塌的不世之雄张角,也就是在这里,他带走了那个精灵一样纯善的张宁,只是如今,十数年之后,这里却仍旧是喋血兵戈,满城的苍夷对着人无声的控诉着,战争,何日才会是个尽头?望着远处天际遥遥坠落的夕阳,诸葛瑾心中低声自问。四下之处,不知何处燃烧着的何物,一道道烟峰直冲云际,映着夕阳,一股凄凉之意蓦然升起。</p>
“主公,周仓已经被安置好了,城中各处业已控制下来,天色渐晚,主公还是先入城休息吧。”一旁,于禁不知在周泰耳边说了些设么,不久后,周泰过来,对着诸葛瑾出声劝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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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那黑厮伤的怎样?”诸葛瑾回过神,再瞥了一眼城头之上痕迹,缓缓将心中的悲伤收了起来,转身迈步,在周泰的引导下向着城下走去,淡然的出声询问了下周仓。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将情绪遮掩起来,即便是周泰,也很少能够见到诸葛瑾情绪之上的变化了。</p>
“没啥事儿,要不了命,不过这次也很危险了,流的血有些多了,此时正在后军处休息呢。”随着时间的沉淀,周泰早已没有了早先的焦躁,而随着跟随在诸葛瑾身边时间日久,周泰在见识上有着长足的增长,说话也日益变得小心,此时提起周仓,却是忍不住出声笑了:“大夫说这次至少也要休整半月,那黑厮此时正在床上哀怨呢,主公你是没见,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一个大老爷们,尽学了些娘们儿的姿态。”许是想到什么可笑之处,周泰说道这里,笑声顿时变得更加大了,豪爽的笑声充斥着,与面前的此情此景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p>
“还有精力作怪?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他周仓如今也算是大夫那里的常客了,连受伤都受出经验来了,每次也就是那么点的皮外之伤,算了,别理他,待会儿你将于禁、文和寻来,我有事情要交代一下。”提起周仓,诸葛瑾也实在觉得头疼,这厮悍勇到是悍勇,只是每次战斗,杀的发狂的他总是顾及不到自己,每次都弄得满身是伤,就连一直注意着的诸葛瑾都看得麻木了,更何况是他本人?广宗城战,自清晨开始攻击,一直持续到下午,才总算是将城池攻占了下来,这还是全靠了周仓的悍勇,若非是他发起了狂,误打误撞之下砍了吕威璜,劈杀了韩莒子,广宗城想要拿下,还真要花费不少精力,即便是如此,一日不间歇的进攻,在其他部卒的配合之下,周仓手下的三千精锐,也有两千倒在了广宗城头。</p>
晚饭过后,诸葛瑾吩咐周泰在院子中泡了一壶茶水,拉着其在亭子中坐下,便询问及了其子周邵、周承,周邵为长子,比周承却是要大了三岁,如今已是一十五儿郎,早在其十余岁时,便被周泰送入了青州书院,周承生的白净,却是相像其母,而周邵却像极了周泰,生的虎头虎脑不说,一身子的蛮力甚是惊人,以其十五的年岁,双臂已有千斤之力,最是得周泰欣喜。</p>
“那小子却是一个专惹麻烦的主儿,书院之中,不少人都挨过他的揍,在来之前,还将军师幼子贾访给揍了,主公是不知晓,泰去军师那里赔罪时,军师那一张脸黑的,泰现在想起,心中都还发毛呢……”提起儿子,周泰一下子好似打开了话头,难得的与诸葛瑾一起唠起了嗑,不过提起周邵时,直挑的眉头诉说着此时他心中的喜悦,话语中虽然在不停的叹着气,其实心中不知道怎么乐呢,说得兴起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距离着亭子的不远处,不知何时两道身影出现在那里,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诸葛瑾请来的贾诩、于禁。</p>
“咳……”周泰因为是背对着两人,自然没有看见,诸葛瑾却是恰好对着两人,偶然间抬头,眼光正好瞟见了两人,心中不由的大起尴尬,两人正说着贾诩的不是呢,谁知道正被人家听个正着,他也没想到,只是闲着无聊聊聊天,也能碰到这样的事情,不由尴尬的咳了一声,算是给了周泰一个提示,可惜他此时正说得兴起,根本没有要停歇下来的意思,诸葛瑾无奈,翻了个白眼,将头微微低下,一手端着茶水,装作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不再理会周泰。</p>
“要我说呀,这军师的身子骨就是太弱了,这贾访又生的像极了军师,我家那小子,只是几下,就将他撂倒了,一点儿也不经打……”唾沫星子飞溅,对于渐渐走近的两人,周泰毫无察觉,口中喋喋不休的数落着贾访,连带着将贾诩也带了上去,神情满是兴奋,言语间对自己儿子的那种喜爱,就差给脸上贴上一个标签,注明他心中的欢喜了。</p>
“周邵果真是有把子气力,看来我却是孤陋寡闻了,嗯,后勤那边正好缺少有力气的人,我看这周邵正是合适,正好可为主公省下一些青壮。”贾诩摸着下巴处的胡须,脸上露出思虑之色,不时地点点头,嘴巴中喃喃自语着,声音之大,吐字之清,顿时将周泰惊醒了过来,脸色顿时卡在了那里,偏偏贾诩一副好似若有所得的样子,好像对自己新近的发现很是满意,口中啧啧的称赞着,微微眯着的眼睛,直将周泰心头发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