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男女老少全部到齐,挤在院子里,看着有点茫然的燕山月。
他们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目光中满是好奇,然后又慢慢变回平时的眼神。
最终,画工开口打破了尴尬:“回来就好。”
然后燕山月母亲才连忙抢过燕山月手里的行李,一家人手忙脚乱地把燕山月推进房间。
到房间里坐下,燕山月才有机会问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情。
长辈们确实有不少事情要说,七嘴八舌地抢着开口。
乡试结束之前的那段时间,虽然家里人都很担心,但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画工燕岩刘木头还是和以前一样出去干活。
直到乡试放榜,消息传来之后。
一波波报喜的人赶来,说燕山月考上举人,还是榜上第五名,易经的经魁。
燕家人简直惊喜万分,高高兴兴给了赏钱,就等着燕山月回来。
结果来报喜的人越来越多,说的讲究也越来越多。
到最后,画工燕岩刘木头三个人都开始想,是不是为了不让燕山月丢人,以后不能出去干活了。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燕山月白天回来,家里人都在的原因。
到了后来就更夸张了,甚至还有城外种地的农民,来找燕家,说是做燕家的佃农。
虽然祖母反对,但燕岩却动心了。
燕山月一时间有点无言以对。
考上举人给燕家带来不少变化,但其实,大多数都没有必要。
燕山月看着画工,忍不住开口:“我们家缺钱吗?”
这话一出口,画工忍不住笑了。
燕家可不缺钱。
吴门画工的大名传遍江南,燕岩名声虽然不及,但手艺不比画工差。
刘木头更是靠着雕版,大生意不断,现在挣钱比画工还多。
就算有个燕山月是一天天只读书不干活的累赘,那燕家现在也一样家财万贯。
其实燕家长辈们不是不明白这么明显的事情,只是燕山月考上举人,毕竟是太剧烈的变化,一时间都还想不明白以后要做什么改变。
现在总算能冷静下来想想,很多事情也就无所谓了。
画工几个继续干活,家里和往常一样就好。
唯独收地这件事,燕岩还在坚持。
大亨朝所有人都还是躲不过一个想法,士农工商,燕家一家都是画画的,算是工,怎么都比有地的矮一头。
燕山月知道自己肯定劝不住亲爹,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
“我听奶奶的。”
这话一出,燕岩沉默了。
一家人都转过来看着祖母,祖母则是看着燕山月欣慰地笑了。
其实以前家里有大事,最后做决定的一直是祖母。
祖母也一直没有犯过错,所以家里人都愿意听她的。
这次燕山月考上举人,身份不一样了,没想到他对家里人还是和以前一样。
笑完祖母开口,地还是不要了。
燕岩摇头,他觉得买地收租才是最好最安稳的。
祖母叹了口气,其实不买地,不是为了燕山月,反而是为了燕岩。
农民卖地是卖给燕山月的举人功名,燕岩难道以后就只靠着儿子生活吗?
这话说出来,燕岩马上就把所有的反对咽下去了。
燕岩想要买地收租,其实也是为燕山月着想,他自己反而无所谓。
祖母说完,燕岩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只有燕山月才有权力做决定。
一家人的目光都落在燕山月身上。
燕山月毫不犹豫地摇头。
他才不要买地收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