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机，是个孤儿。被父母在冰天雪地里，遗弃在庙门前的可怜孩子。</p>
虽然早已知晓，可现下听他亲口说出，裴秋阳还是忍不住满心难受。</p>
“从小便跟着师父念经打坐，庙里的师兄师侄们对我都很好。”</p>
无机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p>
若是上一世，裴秋阳还能信他在云顶寺真的生活得很好很平静，可这一辈子，这个人的变化太多了，尤其方才空心露出的真面目……</p>
裴秋阳又朝无机望去，心下疼得要命，面上却依旧笑颜如花，“我也是。”</p>
无机垂眸看她。</p>
裴秋阳笑：“马刘氏虽对我没有宠爱温柔，可也不曾虐待过我。我那时虽小，可对她的亲近却也是真真正正的。只可惜……”</p>
顿了下，“她后来却那样糟践我的亲近与信任。”尤其是前世和今生的背叛，最让裴秋阳不能忍受。</p>
无机看着她的神情，心下发软。</p>
裴秋阳靠在他的胳膊上，“两岁前的事儿，我其实真的没什么能记得的了。不过，她能随母妃回宫，想必是肯定握着什么把柄的。也不知空心大师为何要编造这么个故事来骗我。马刘氏若活着，指不定还能问出些什么……”</p>
这话倒是让无机想起来。</p>
他看向靠在他肩头的裴秋阳，“殿下之前处置了马刘氏，莫非是因为已知晓……您的身世之事？”</p>
裴秋阳脚下一顿。</p>
处置马刘氏，是因为她当时初初重生，心中全是对上一世的恨。</p>
因为这些人，或直接或间接地害死了大和尚。</p>
她最不能容忍亲近之人的背叛，而马刘氏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了她的底线。</p>
朝无机看了眼，转开目光，“对。”</p>
一看到她躲闪的眼神，无机顿时神情变化——裴秋阳在说谎。</p>
那么处置马刘氏不是为她自己，那又能是为了……</p>
他再次看向裴秋阳，伸手，拉了拉她兜帽的边沿，道，“殿下是断定那人会杀人灭口？可又何需亲自前来？”</p>
分明是个翻手朝野的人，却好像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小和尚一般，虚心认真地问着自己。</p>
裴秋阳有一瞬的恍然。</p>
随后笑道，“我只是有个猜测……”</p>
无机看她，“猜测？可能告知于臣么？”</p>
裴秋阳抬头，抿了下唇，垫了垫脚尖，凑到他耳旁，轻声说了几个字。</p>
无机倒是没意外，或者说，他的心神完全不在裴秋阳到底说了什么上面。</p>
耳边全是少女柔软温热夹杂香露的气息，甜美又梦幻。</p>
叫他一瞬想起，前世，他坐在禅房中修禅，通身华贵的女孩儿猛地扑到他的肩头。</p>
本只不过是胡闹，那一刻，少女芬芳的侵袭，却叫他好几夜，都恍惚梦乱。</p>
原来，那个时候便已……</p>
“怎么？国师竟没想到么？”</p>
见他只是垂眸不语，裴秋阳止不住地得意，“国师要不要同我一起试试那人？”</p>
无机回神，看到裴秋阳眼底熠熠辉泽，微微一笑，颔首，“臣听殿下吩咐。”</p>
“啧。”</p>
裴秋阳笑了一声，站到马车边，却见无机伸手扶她上车，自己却不乘。</p>
不由问：“国师不回么？”（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