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机眸光一动，转开脸。片刻后，又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p>
夜色宁静。</p>
雪如鹅絮。</p>
冬色之下，一切的喧嚣与烦躁，都被掩盖。</p>
周遭只余一片空旷的静远。</p>
无机渐渐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台上的细颈花瓶里插着的一朵初开的红梅。</p>
寂静的耳边，除了灯油燃烧的噼啪声，隐隐地似乎还能听到落雪跌落枝头的窸窣。</p>
有一张字条从窗户的缝隙里递了进来。</p>
无机抬眸，伸手接过。</p>
就听窗外道，“安南侯府二小姐，今日进了慈宁宫。柔妃放出风声，说刘木辉在她手里，桐华宫和五皇子已然坐不住。考题泄露之事被散开，已是压不住，东宫似乎准备拟折子往上送。诚亲侯回府后，仍未准备丧事。”</p>
无机展开字条，上头是苏木给他送来的消息——今夜，皇帝翻了丰照宫的牌子。</p>
他伸手，将字条放在灯火上。</p>
火舌一卷，字条顷刻燃成灰烬。</p>
“太子想要的人头，先给他送一份去。”</p>
窗外无人应声，却有身影一掠而起。</p>
无机收回手，刚合上窗缝。</p>
“国师？”</p>
床上忽然传来一声松松懒懒的唤。</p>
无机倏地回头，就见堇色暖被中，小女孩儿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似是尚不知梦中现实地，傻乎乎地看着他。</p>
</p>
“这是哪儿？”</p>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也滑落下来。</p>
比那雪色更白的肌肤被微黄的灯光一照，如同上好又细腻的羊脂玉，触目生温。</p>
无机走过去，拉下衣架上的衣衫，给她搭在肩上。</p>
裴秋阳这才意识到方才是个什么情形，脸微微发热，拢了拢衣襟，意识才渐渐恢复。</p>
朝四周看了看，“这是……”</p>
刚开口，又停下，方才没注意，这会子青杏了，才察觉自己的嗓子居然哑得厉害，还很痛。</p>
“我嗓子怎么了？”</p>
裴秋阳皱了皱眉，朝无机看，“镇国公府给我用了什么玩意儿？我分明记得方才咱们还在那边的厢房里啊！”</p>
无机眉头微挑，在床边坐下，伸手替她系上衣带。</p>
裴秋阳叫他这亲昵的动作弄得浑身发僵，往后缩了缩，“我自己来……”</p>
却见他眼帘微抬，朝她露出缓缓浅浅一笑来，“殿下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么？”</p>
裴秋阳一滞。</p>
一瞬间，方才的装模作样的佯装无知，都被一下揭穿！</p>
她刹那涨红了脸，一把拍开无机的手，抄起被子就捂住了自己的脸，“不许说！”</p>
无机忽而就轻笑了一声。</p>
那声音很轻，却分明是裴秋阳重生以来，第一次听见他笑！</p>
她猛地拽下被子，又朝他看去。</p>
就见他脸上笑意点点，唇畔春纹荡漾。</p>
叫她一瞬间以为又瞧见了前世的大和尚，不带计较，不带尘故，只若佛莲初绽，惊艳动人地笑着。</p>
她一时就看呆了。</p>
连无机再度伸手给她将衣服系好都没再阻拦。</p>
“殿下。”</p>
无机垂着眸，任由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肆意流连，“殿下方才为何要骗臣？”（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