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秋阳几乎不敢想这后果。</p>
她再次握住手腕上的佛珠，没有言语。</p>
抬头看方园，笑了下，“我知晓的。你在这用晚膳么？”</p>
见她转移话题，方园没有再多说什么，摇了摇头，“臣晚上还要当值，就不打扰殿下了。臣告退。”</p>
目送方园离开后，裴秋阳脸上故作的轻松便彻底散去，转而浮起一层叫人捉摸不透的沉默。</p>
方园是她最信重的人，不然上辈子，她不会让方园去把那封给大和尚表白的信送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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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这样提醒自己，难道是察觉了什么？</p>
难道是……父皇那边有何动静？</p>
她忽而又想起今日父皇屡次与自己提及的选驸马一事。</p>
猛地抬起眼，“去把王万全叫来。”</p>
很快，王万全弓着背小心地走进花厅，站在裴秋阳的身边。</p>
听她低声吩咐，“去查查，今日德妃在养心殿，同父皇都说了什么。”</p>
这可是窥探圣听啊！</p>
王万全却没丝毫的犹豫，朝裴秋阳看了眼，点头，“是，奴婢这就去查。”</p>
……</p>
另一头，方园刚回到养心殿门口当值，就被李德全叫了进去。</p>
“臣参见陛下！”</p>
景元帝正靠在软榻上看书，抬了抬手，“查得如何了？”</p>
方园起身，“查得尚工局有一宫人似有牵扯，臣正在细查。”</p>
“尚工局？”</p>
景元帝脸色一沉，坐了起来，“跟宫中有牵扯？”</p>
方园一脸的肃穆，“尚未查清。”</p>
一脸板正，不肯妄加揣测的模样。</p>
景元帝看了看他，又重新拿起书翻开，笑，“听说你今儿个去长乐宫了？”</p>
方园一顿，垂首，“是。臣去询问九公主当时遇刺情形。”</p>
景元帝笑了笑，“秋阳怎么说？”</p>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九公主只说记不清了。”</p>
景元帝笑着摇了摇头，“那丫头，胆子大得天塌了都不怕。还有国师在旁，能记不清？指定瞒你呢。”</p>
听到景元帝提及‘国师’，方园抬了下眼，又低下头去。</p>
景元帝见他这副样子，笑着放下书，“你啊！就是对秋阳太纵着了，她说什么都信，也不怕被她骗到沟里去。”</p>
方园听到这话，不知想到什么，微顿了下，道，“九公主纯真善良，就算骗臣，也是情有可原，臣信九公主。”</p>
黢黑的脸庞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这话，对这壮硕汉子来说，已是极少有的温柔了。</p>
“哈哈！”</p>
景元帝笑着摇头，拿书点了点他，“从小你就这样，对着旁人油盐不进，偏偏叫她一糊弄就糊弄一个准！”</p>
方园难得地笑了下，道，“殿下对臣有救命之恩。”</p>
这话倒叫景元帝想起来了。</p>
方园的父亲方鸿当时常年镇守边疆，就把这唯一的嫡子放在京城养着。</p>
小孩子，没有父母的庇佑，少不得会受些欺负。</p>
而且这孩子从小就长得又黑又高，便更受人注目。</p>
有一回，在北五所读书时，被几个家里惯坏了的孩子欺负狠了，他又是个彪的，竟要拿石头砸死那些人。</p>
那些孩子便指使着下人合起伙来把他扔进了北五所后头的湖里头！</p>
大冷的天，一个孩子，不过半盏差的功夫就能没了。</p>
是裴秋阳路过，尖叫着叫人把他救上来的。</p>
也因为牵扯到裴秋阳，事情闹到了景元帝跟前，才被彻底闹大。方鸿一封急信回来，景元帝直接训斥了那几家。</p>
那些孩子后来再没出现在北五所过。</p>
想起这一茬，景元帝心头一动——救命之恩……</p>
接着就听方园又说道，“况且臣是男子，九公主是个女孩子，臣本就该让着殿下才是。也没什么糊弄不糊弄的，只要殿下开心便好。”</p>
景元帝的眼神变了。</p>
他将书放下，走到了方园跟前，上下打量他一圈。</p>
笑道，“你倒是对她好。”</p>
方园垂眸，神情认真，语气诚恳，“臣愿意对殿下一辈子好。”</p>
景元帝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个实诚的。行了，昨日的事，好好地查清楚。查明白了，朕给你个大奖赏！”</p>
方园眼底似有光亮起，麦黑的脸庞上微微动容。</p>
片刻后，抱拳低头，“是！臣谢陛下恩典！”</p>
说完，退了出去。</p>
景元帝走回榻边，翻开书，片刻后，对李全德道，“去把怀宁伯府和汉庭侯府的折子拿来。”</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