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笑了起来，弯腰将地上一个掉落的虎头娃娃捡起来，道，“殿下何出此意？”</p>
裴秋阳淡定闲适地摆了下宽大的袖摆，“不管先生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可本来意图本该是我，但是在梨园之上，瞧见国师那一刻，先生就改了主意。毕竟……”</p>
她笑着抬眼，漂亮似珍珠的眼睛朝面前美人含笑望去，“相对于一个空无实权的公主来说，还是权倾朝野的国师，更好计较。是不是？”</p>
大先生将那虎头娃娃塞进袖袋中，轻笑着摇了摇头，“传闻当真不可信。”</p>
“嗯？”</p>
这是个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p>
大先生在裴秋阳对面坐下，一双美眸朝她认真看来，“外界皆说，九公主蛮横跋扈，娇纵无双，空有美貌，却无甚脑子。”</p>
这话若是放在从前，‘娇纵无双’的九公主，早一巴掌打死这个人了。</p>
可经历过前世今生，世人妄语，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场烟云罢了，根本伤不了她半分。</p>
她勾了勾唇。</p>
大先生的眼中激赏更甚，又道，“可今日一见，却觉得殿下，七窍玲珑心，聪慧灵敏，大气沉稳，世人难及。”</p>
虽然她不在乎世人之言，可不代表她不喜欢人拍马逢迎啊！</p>
眼睛弯了起来，轻笑，“是么？”</p>
看她喜怒皆于言表的模样，原本不过浅笑的大先生，似乎也高兴起来，点头，“还十分率真可爱。”</p>
“哈哈。”</p>
裴秋阳抚掌。</p>
这时，刚刚散去的众人再次聚拢而来，看到对膝而坐的两人，以及裴秋阳脸上的笑容。</p>
神色皆变，尤其那秀花姑娘，紧紧捏了捏手里的包裹。</p>
“大先生，那……我们先走？”其中一个壮汉说道。</p>
大先生点头，“去吧，莫要留下痕迹。”</p>
“是。”众人答应。</p>
唯独那秀花姑娘一脸的担心，“那我们走了，大先生怎么办？”</p>
可不等大先生有回应，那姑娘已经被人拽走了。</p>
大先生回眸，便看裴秋阳只不过在侧眸看着旁边地砖缝隙里长出的一从青草。</p>
在这寒冬之中，依旧青翠茂盛。</p>
他注意到，这位九公主，自始至终，都没有打量过所在的这个地方，也没去看那些人，去往了哪个方向。</p>
眼中的激赏微微变化，再次朝这位传闻中的九公主殿下看去，发现，这女子，当真震得住‘国色天香’这几个字。</p>
不过十五年纪，容貌之中的倾国华彩，已可见一斑。</p>
他笑了笑，问：“殿下素日里喜欢听戏么？”</p>
裴秋阳没想到他忽然又转到这么个话题上来，笑了下，道，“游园惊梦，会唱么？”</p>
“还当殿下喜欢龙凤呈祥这样热闹的。”大先生说着，站了起来。</p>
裴秋阳抬头，“那不是青衣的戏么？先生也会？”</p>
大先生一甩手，本被挽起的水袖朝天撒开，扮相一亮，空荡荡略显荒凉的小院里，顿时艳光四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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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秋阳笑了起来，“那本宫便享次耳福，就点一出……贵妃醉酒吧！”</p>
大先生轻笑。</p>
往后一退，半侧脸而去，身子一歪。</p>
美人醉态，顿时显露！</p>
——好！</p>
裴秋阳心中喝彩！</p>
无锣鼓敲鸣，无配角托戏。</p>
眼前一人，却唱出了万人临戏的精彩！</p>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p>
“砰！”</p>
唱腔缠绵，正值高起。</p>
忽而，一声破门，烟尘四起。</p>
裴秋阳转脸，便看，一身青衣，如云画之人，朝她飞扑而来。</p>
她粲然一笑，站起了身。</p>
下一瞬，被拥进满是檀香的怀抱里。</p>
对面。</p>
一段唱腔幽幽落下，水袖萎地，若罗兰浮水，轻飘微荡。</p>
惹人爱怜。</p>
大先生微启红唇，带着戏腔唤了一句，“见过国师~”</p>
“啪！”</p>
便被一把掐住了肩膀，狠狠往地上一摔！</p>
裴秋阳察觉倏然而去的手臂，下意识转脸。</p>
本以为会见到一场单方面的虐杀。</p>
然而。</p>
却看到。</p>
华彩戏服之下，水袖飞舞，竟如蚕茧一般，将一红一青两道人影包裹其中！</p>
这位大先生的功夫竟如此之高！</p>
她震愕地瞪了瞪眼。</p>
不过片刻，又听一声‘嘶啦’，水袖断裂！</p>
长白之色落下。</p>
裴秋阳眼底微动。</p>
对面的一堵废墙之上。</p>
无机再次捏住了大先生的肩膀。</p>
看似并未分出胜负，然而，大先生却轻笑着裴秋阳唤，“公主殿下，救命啊！”</p>
无机眼眸一冷。</p>
不等裴秋阳开口，“我不会杀你。”（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