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婉还拉她呢，“风寒得紧，我哥哥皮糟肉厚的，您不用理他。”</p>
说得吕芳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只是目光中没有谴责，只有无奈。</p>
裴秋阳看得真切，心道，吕婉能长成这样一个无忧无虑的性子，当真跟家中父兄母亲的宠爱不无关联。</p>
拍了拍她的手，走到了吕芳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儿后，笑道，“吕大人瞧着康健了许多。”</p>
吕芳垂首，恭敬回道，“有劳公主殿下记挂，臣如今已是大好了。”</p>
话音刚落，旁边的吕婉就皱眉不解，“大好？怎么我记得你前两天还下不了床呢？喝药都喝不下，这两三天就好啦？”</p>
吕芳一顿，苍白的脸上忽而浮起一抹红晕来。</p>
又朝吕婉看了眼，再次低声如同安谁的心一般，认真道，“确实好多了，很快就可以回宫复职了。”</p>
吕婉张了张嘴。</p>
还没开口，不远处忽然传来怀宁伯夫人的声音，“弯弯！你这没心没肺的！怎么就带着公主殿下在此吹冷风？公主殿下若是受了寒，我不揭了你的皮！”</p>
吕婉吐舌，忙拉了拉裴秋阳，“殿下，去我屋子里说话呗？反正我哥您也瞧过了，已经都能站起来啦！没事了！走吧！”</p>
裴秋阳轻笑，视线在吕芳微红的脸颊上停了一瞬，收回目光，轻声道，“吕大人多保重。”</p>
那抹红晕又扩散了几分，吕芳躬身行礼，端方挺正，“是，恭送公主殿下。”</p>
直到一行人穿过花廊，进了吕婉的院子。</p>
吕芳才突然撑不住似的，猛地往后一跄，一把扶住身旁的假山。</p>
身后的小厮连忙将他扶住，“大少爷！奴才送您回房吧！怎么一听到公主殿下的消息就要强行出来啊？这伤口不知是不是会裂了……”</p>
话没说完，就见怀宁柏夫人走了过来，忙行礼，“夫人。”</p>
吕芳再次站直，垂首行礼，“母亲。”</p>
怀宁伯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竟也没责怪，“人也见着了，就别强撑了，赶紧回屋去吧。”</p>
吕芳一惊，猛地朝怀宁伯夫人看去。</p>
就见她一脸‘早已猜到’的和善神情，顿时满面通红，“儿子不是……”</p>
“我知晓，回去吧。”怀宁伯夫人慈爱地替他拉了拉匆匆系上的披风，柔声道，“你从小就懂事，比起你那淘气的妹妹不知要为娘省心多少。”</p>
吕芳顿时一梗，顿了顿，眼神黯淡下去，看向怀宁伯夫人，“娘，都是儿子不懂事，您放心，儿子再不会这般没规矩。儿子告退。”</p>
说完，又咳了两声，扶着小厮的手就要走。</p>
却听怀宁伯夫人道，“娘不能给你保证，但是能为你争一争。”</p>
吕芳的脚步猛地顿住，不可置信地回头。</p>
怀宁柏夫人笑得温柔，“只是，若不能成，你也别怪娘。”</p>
吕芳的眼睛都亮了，几步来到怀宁伯夫人面前，颤着嗓子道，“儿，儿知晓！儿……多谢娘亲！”</p>
怀宁伯夫人失笑，摸了摸他的头，轻叹，“我儿长大了啊！”</p>
……</p>
另一边，裴秋阳坐在吕婉的闺房中，瞧着墙上挂的唐卡，很是新奇。</p>
这东西她前世在市面上见过不少，虽都不如眼前的精美，可也不算什么稀罕的物件儿。</p>
回头看吕婉，“原来你喜欢这个么？”</p>
吕婉嘿嘿笑，端了自己的手炉给她喝，“您可别笑话我。我就喜欢这上头的工艺，瞧着就精巧得很。”</p>
裴秋阳接过手炉捂着，笑着点头，“确实十分精巧，我记得宫里好像也有几幅，回头我跟父皇要了来给你。”</p>
吕婉大喜，立时笑得一排银牙都露了出来，“真的么？那，那我也没什么好回礼给殿下的……”</p>
裴秋阳在美人榻上坐下，笑，“你我还分这么清楚做什么。”又去看旁边的香炉，“这燃的什么香？”</p>
“初冬的梅花香，我自己研的，您喜欢么？”吕婉笑。</p>
裴秋阳点头，“嗯，给我也匀点儿。倒是没想到，你平常看着大大咧咧的，竟也这般多的小女儿情趣啊？”</p>
吕芳再次笑开，“嘿嘿，您不知道的还多着呢！”</p>
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看裴秋阳，从前跟公主殿下亲近，却甚少有这般的亲密过。</p>
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此时就如同她的姐妹一般，亲亲热热地坐在自己的屋子中，跟她说话，讨要她的香粉，互相逗趣。</p>
她往裴秋阳跟前坐了坐，笑道，“公主殿下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么？”</p>
裴秋阳失笑，看了她眼，没回答，倒是说起另一桩事来，“对了，月牙儿认识的那个白云书院的书生，你晓得么？”</p>
吕婉一听就翻了个白眼，“怎么不晓得！一副文酸迂腐样，看着就讨厌！”</p>
不得不说，吕婉大约是从小就被父母兄长维护教育得很好，看人的眼神，当真准得惊人。</p>
裴秋阳笑着转了转手里的手炉，道，“我听说，那书生似乎不太安分？”</p>
吕婉一惊，“怎么不安分的？不会是什么大事吧？”</p>
这都传到裴秋阳耳朵里了，定然不能是小事啊！</p>
裴秋阳弯唇，朝外头看了眼。</p>
白芷立时带着众人退到了门外。</p>
吕婉神色也变了，紧张地看向裴秋阳。</p>
裴秋阳一笑，低了几分声音，轻声道，“我听说，他先前似乎为镇远公画过画？”</p>
吕婉一愣。</p>
随后露出一脸的疑惑来，“他为镇远公画过画？那画技应当就算不十分出众，那也不俗了啊！怎么会沦落到卖画，还要月牙儿接济的地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