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姑姑看她猛地俯倒，立时上前，“殿下怎地了？可是伤口痛么？奴婢吩咐他们拿药来？”</p>
方才是常姑姑亲自伺候她更衣的，自然看到了她肩膀上的伤口。</p>
其实已经结痂了，不过被李楠堂那么一击，又摔又滚又泡了水的，便又裂开了些许。</p>
常姑姑方才也包扎过了。</p>
裴秋阳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也不想她问再多关于伤口的事儿。</p>
便再次歪靠在榻上，朝她笑道，“常姑姑还记得冬云姑姑么？”</p>
常姑姑一怔，随即朝裴秋阳敛眉低笑，“不知殿下缘何提及……旧人？”</p>
裴秋阳心下轻叹了一口气。</p>
常姑姑从前是冬云姑姑手下的，跟她交情匪浅。</p>
冬云姑姑被陷害之时，她还曾在御前求过情，只是后来父皇下旨抄斩了冬云姑姑一家后，常姑姑便再不提及她了。</p>
裴秋阳心知，她也是为了自保，可到底心中有几分遗憾。</p>
这宫中，情之一字，着实是最不可靠的。</p>
笑了笑，道，“前阵子，我碰见冬云姑姑的女儿了。”</p>
常姑姑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p>
裴秋阳看她错愕模样，微微弯唇，“叫柳儿。如今父皇吩咐人，送她去江南了，还给足了银钱，余生当是无忧了。”</p>
说完，就见常姑姑再次低下头去。</p>
她暗暗叹气，有些失望地转过头，刚要开口让她退下。</p>
忽听到她低低说道：“是么……那，那姐姐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p>
裴秋阳一怔，转过头，就看到了她交握发紧的手指，以及侧面微微哆嗦的唇。</p>
原本的失望顷刻散去，她笑了一声，说了个地址。</p>
道，“若是姑姑将来想离宫了，或许能去江南瞧一瞧。”</p>
常姑姑一颤，跪了下来，朝裴秋阳磕了个头，“奴婢，奴婢替姐姐，多谢九公主殿下。”</p>
裴秋阳眼底微涩，抬了抬手，“她当年对我也极好，我既能帮，便帮一把了。不必如此，去给我倒杯茶来。”</p>
常姑姑应下，起身，走到门外，忽而抬手，擦了擦眼角，却是笑开。</p>
旁边跟着的小宫女殷勤地问：“姑姑怎地又哭又笑的？莫不是九公主殿下为难您了？”</p>
“去！”</p>
话音刚落，就被常姑姑呵斥了一句，“再敢编排贵人一句，便罚你去洗池子！”</p>
小宫女吓得脸一白，再不敢开口。</p>
殿内。</p>
裴秋阳收回视线，淡淡含笑。</p>
这宫里，谁都过得艰难。有情又如何，只能压着藏着。</p>
示人弱处，便是给人刀柄。</p>
都是为了保命罢了。</p>
揉了揉微微发痛的肩膀，刚要坐起来。</p>
忽然，外头刚刚离去的常姑姑又突然急匆匆地走了回来。</p>
“九公主！方统领来了！”</p>
“这样快？”</p>
裴秋阳惊讶，迎到了门口。</p>
……</p>
“殿下！”</p>
方园见到裴秋阳好端端地站在殿内的那一刻，终于彻底地放下心来。</p>
“属下救驾来……”</p>
“方统领说什么呢？”</p>
殿内，裴秋阳笑眯眯地走出来，“我私自跑到汤泉宫来玩乐，父皇没有怪罪吧？”</p>
方园猛地顿住，随即垂首，一脸的郑重，“臣奉旨前来接九公主，请九公主起驾。”</p>
裴秋阳笑着应下，朝常姑姑看了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