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宁伯本也只是个虚职，早年他还在军中供职过几年，后来吕芳武考进了御前侍卫队，他也就抱闲在家，完全做个富贵散人。</p>
这回若不是裴秋阳这档子事儿，两人连照面都没打过几个。</p>
乍然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交浅言深。</p>
然而，无机却并无丝毫抵触，反而站住了脚，朝怀宁伯看去。</p>
怀宁伯对上那双深潭幽寒的眼，心下一凛，总觉得这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国师，周身的气势简直比皇上还慑人。</p>
难道真是天人之姿？</p>
正心里暗暗琢磨呢。</p>
就听无机道，“镇远公当年，曾冒死发现前任内阁首辅通敌叛变一事。”</p>
怀宁伯一怔，随即想起当年那桩震惊朝野的事儿来，连连点头，“不错，那时陛下刚登基不久，政权不稳，谁知秦培山竟……唉，当年我跟他交情不错，真不知他是这样的人，可惜了，听说他媳妇当年刚有了身子呢，唉！作孽啊！”</p>
忆起往事，怀宁伯脸上还有几分不忍。</p>
无机朝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念珠再次转动起来。</p>
片刻后，又道，“此一举，帮皇上彻底稳定政权。后，镇远公侄女入宫，又以己身，为陛下挡过一次暗杀。”</p>
“对对。”</p>
怀宁伯又点头，“这事儿当时知晓的人不少，就是现在的德妃娘娘。后来也因为那次刺杀，德妃娘娘一直身体都不好，可还十分受陛下敬重。”</p>
这样自说着，怀宁伯大约反应过来了，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无机，“这么说……陛下是看在诚亲侯和德妃娘娘的情分上，故意放了诚亲侯？”</p>
无机转着念珠，默了数息后，淡声道，“还有太后。”</p>
怀宁伯明白过来了——皇上其实是个耳根子软又多疑的人，太后本不是皇上亲母，本就有些不为外人道的龃龉。</p>
方才国师是给了皇上一个斩断太后羽翼的机会，却被镇远公的出现给打断了。镇远公与诚亲侯交情不浅，与太后更是关系不同。</p>
当着他的面，再要下手已是不能，镇远公主动递了梯子，皇帝也只好顺水推舟。</p>
无机不过几句话，怀宁伯顿时醍醐灌顶般。</p>
看向无机的眼神已然不同。</p>
无机淡然，神色清和，“怀宁伯以后行事，当谨言慎行才是。吕队长如今身处御前侍卫，并非闲职，若被存心利用，轻者如今日之痛，重者……”阖家受戕。</p>
他看了眼怀宁伯，没再说下去。</p>
怀宁伯却一脸的震惊，片刻后，忽而正儿八经地朝无机行礼，“老夫虚长国师如此岁数，竟还要国师提点。今日之恩，怀宁伯府无以为报，若是以后国师有什么需要老夫的，只管说句话！”</p>
没在军中待过几年的人，却一身的江湖气。</p>
无机颔首，“怀宁伯不必客气。某先行告辞。”</p>
怀宁伯忙让开一步，行了半礼。</p>
目送无机走远后，摇摇头，回了账中。</p>
柔妃已然离去，怀宁伯夫人和吕婉立时迎了上来。</p>
“如何了？”</p>
怀宁伯摇摇头，走进内账，见着吕芳苍白的脸，再次叹气，“可怜了九公主。”</p>
两人一惊，吕婉顿时急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