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秋阳看着他清冷的侧殿，决定……再试最后一次。</p>
捏着手指，朝前两步，慢声笑开，“我还想……谢谢国师的救命之恩。”</p>
那娇俏的笑眼，露珠一样的唇瓣，花朵似的脸蛋。</p>
不等靠近，似乎都已芬香扑鼻。</p>
无机原本握在手中的念珠慢慢转起，神情平淡语气冷离，似是要将这靠近的女孩儿推至千里之外。</p>
缓声道，“不必。”</p>
“不必什么？”</p>
裴秋阳却佯作不懂，又朝他走近两步，“你看啊，你我素昧平生，你那样救我，还让人给我送了那么好的药，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呢！”</p>
愈靠得近，小女孩儿身上那软甜的香味就愈发浓郁起来。</p>
明明无形无状，可那气味，伴随着她娇嫩绵软的声音，就像一道道蛛丝一般，朝他拢来。</p>
他转动的念珠快了几分，声音却依旧寒漠遥远，“不必感激。”</p>
“那可不行呀！”</p>
裴秋阳已经站到了他的两步开外，抬起一双秋日般灼灼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p>
带着点儿笑音，又带着点儿刻意，轻又软地说道。</p>
“人家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没什么好东西能报答国师的，便不如，将……我这身，报给国师。”</p>
说着，她的语气变得缱绻起来，带着几分媚意，飘而轻摇，“国师，您可要么？”</p>
无机转着念珠的手猛然攥住！</p>
不过一瞬间，他再次冷淡出口，“施主，请自重。”</p>
说完，便转过身去，以背对之，再不肯看裴秋阳。</p>
而裴秋阳，站在他半身的背影中，再一次，慢慢地，红了眼睛。</p>
这个人，果然不是她的大和尚了么？</p>
她的大和尚，只会在她**他的时候，一遍遍地躲开，红着脸低着头说：</p>
“殿下，请庄重些。”</p>
“殿下，佛门净地，不得轻浮。”</p>
“阿弥陀佛，殿下当知，谨言慎行。”</p>
“殿下，不得……”</p>
“殿下，殿下，殿下……”</p>
她的大和尚，从来都没有凶过她。</p>
裴秋阳忽而又委屈地想哭。</p>
瘪了瘪嘴，再看无机清冷绝情的背影，那句‘念念佛’他没有反应，故意的亲近他也如此嫌恶。</p>
那怎么样，他才肯看她一眼啊？</p>
她的大和尚，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p>
站在原地正发着呆。</p>
窗边的无机忽而又道，“施主才受风寒，还是多加静养得好，以免落了病根，日后受苦。”</p>
裴秋阳眨了眨眼睛——这人，一边生气，一边又要关心她的身体。</p>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p>
难道真是无喜无悲的佛祖么？旁人的冒犯，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么？</p>
可她说的，是真心的啊！</p>
她只想要她的大和尚而已，佛祖，为何就偏要这样磋磨于她呢？</p>
默了片刻后，到底还是不死心。</p>
强忍住满心的难堪，又问了一遍。</p>
“国师，您……真的不要我么？”</p>
无机未动，捏着手里的念珠，依旧无声无动地看着窗外。</p>
偏殿旁的院子里有一棵古老的银杏树，因着重阳节的关系，有小和尚系了一些纸鹤在上头。</p>
随风飘摇的，煞是好看。</p>
裴秋阳跟着一起看那纸鹤，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却又挪不动离开的步子。</p>
也不知过了多久。</p>
直到门外的白芷忍不住担心地轻唤，“小，小姐？该回去了。”</p>
裴秋阳才回过神来，瞧了眼动都没动的无机，心下微空。</p>
缓缓道，“国师大人，那……我走了。”</p>
无机依旧没动，连回应都没一声。</p>
许是因为她的轻浮厌恶她了吧？</p>
裴秋阳满心灰暗，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俊朗无表的侧脸。</p>
顿了下，道，“国师，救命之恩，还是要多谢。”</p>
说完，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也不等看无机是什么反应，转过头就走了。</p>
及至走到自己的厢房门口，终于忍不住地一把捂住脸。</p>
极其郁闷地大喊了一声，“啊！！”</p>
正在里头收拾的青梨吓了一跳，忙出来问：“怎么了？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脚疼？怎么就这么走起路来了？要不要紧……”</p>
却见裴秋阳一头冲进了屋子里，拿着枕头将自己蒙了起来。</p>
赶紧地看白芷和紫丹，“这是怎么了？”</p>
怎么了？</p>
裴秋阳缩在枕头里，羞得脸都快烧起来了！</p>
——送上门问人家要不要自己！结果还被人家骂走了！</p>
他让她自重！</p>
自重……</p>
裴秋阳攥着枕头的手指一点点收紧。</p>
眼眶再次泛红。</p>
这时，门外，忽而响起方园的声音。</p>
“殿下，臣有事求见！”</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