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他特意望了一眼旁边摇摆不定的刘知府。
刘知府明白李逢时的用意,虽然山西帮有着他的把柄,但却知道扯上白莲是要掉脑袋的,当即便是如同拨浪鼓般摇头。
这……
在听到这番言论后,张满仓等人不由得大汗淋漓。
他们确实可以凭着所经营的势力顺利脱逃,只是事后被朝廷追究的话,那么他们当真是百口莫辩,必定坐实他们是范千山的同伙。
一念至此,所有人都不敢生起用武力拯救自己的念头,却是决定乖乖地跟随着李逢时一道前往太原城。
霍公子的额头冒起了泪珠子,终于体会到“官字两张口”的真正含义,却是恨恨地咬牙道:“李大人,我且记下了,本公子今日便跟你走!”
事情到了这一步,且不说刘知府会不会相助于他,他是否真有能力逃掉。现如今,若是他真潜逃的话,不仅他霍家完蛋,他亦会坐实白莲同党的罪名。
陈虎已经从那帮衙差那里要来了一副枷锁,便是领着人直接给霍公子戴上。
这副重若几十斤的枷锁对普通人都是一种折磨,更不用说这位从小娇生惯养的霍二公子,让到他腰都直不起来了。
“走!”一个凶神恶煞的兵头子手持着皮鞭,却是如同驱赶牛羊般道。
霍公子挨了一鞭,却是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父亲将这些人通通解决掉,甚至那位风头最盛的阁老亦是不放过。
杨俊彦看着被驱赶离开的霍公子和被押解的众人,却是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不真实。
曾几何时,他杨府站在山西之巅,跟着这些精明的商贾早已经掌控了整个山西。仿佛仅是一夜之间,一切都骤然改变了。
而今的山西,他杨府不再显赫,山西帮亦是成了阶下囚,那个人的手似乎已经遮住了山西的整片天空。
田世威看着正是抬头望向天空的杨俊彦,显得似笑非笑地询问道:“杨公子,你是想跟着陈员外一起走,还是要跟霍公子一道呢?”
“我……我跟陈员外他们一起走!”杨俊彦已然不敢反抗,甚至都不敢多说一句废话,宛如乖宝宝般地回应道。
田世威的嘴角微微上扬,亦是很通情达理地让杨俊彦坐囚车。
他看着这帮人被押上囚车,却是发现这朝中有大佬撑腰还真是畅快,一度让他畏惧的山西帮不过是一帮猪羊罢了。
由于要押往太原城,门前亦是准备着一辆辆囚车。
“啊!张满仓被朝廷抓了?”
“不……不止是他,陈半城等人都被抓了!”
“天啊!我没看错吧?那……那不是杨公子和霍公子吗?”
……
随着囚车朝着东城门而去,街道的百姓在看清楚囚车上的人后,亦是不由得惊倒了下巴,当即是奔走相告。
当一个人落难的时候,这才能够见到他的人品,是否真被百姓所拥戴。只是这些精明的商人已然不具备这种品质,很多闻讯而来的百姓脸上分明写满着兴奋之色。
图利,这终究是商人的本质。随着他们积累着大量的财富,自然而然地避不开高利贷的生意,最终成为一个地方的放贷者。
陈伯仁这帮人虽然给平阳府带回了银两,但亦是抢占着平阳地区大量的田地,更是成为了最大的高利贷放贷人。
面对这种盘剥他们的对象,百姓平日自然是敢怒不敢言,而今看着这帮人被朝廷的官差抓走,心里却是无比的畅快。
“这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不知他们犯了什么事?”
“他们造反恐怕是不太可能,估计还是跟走私有关了!”
“那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朝廷怎么又揪着这事呢?”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去年被查处都是小鱼小虾,眼前这些才是大鱼!”
……
围观的百姓看着被押走的陈伯仁等人,亦是纷纷进行了猜测,受到思维惯性的影响,很快就联想到去年的走私大案上。
亦是难怪,晋商的两大收入来源是盐税和走私。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当看着一车车南来的货物北上,他们自然是知晓怎么一回事。
华夏百姓都是善良的,每当听到山西北边的百姓被鞑子抢掠,甚至其中有着他们的亲人,却是如何不痛恨这帮唯利是图的晋商呢?
只是如今,他们看着这帮为害大明北边百姓的晋商被押走,只希望朝廷将他们通通砍掉,从而告祭那些死在鞑子屠刀下的亡魂。
张满仓等人原本还抱着极大的希望,觉得此次仅是到山西按察使司走一遭便能平安归来。只是听着百姓的议论声,而后还被人掷来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心里是不由得涌起了一份不安。
不说他们本身就不可能十分干净,由于依着官场的人脉却没少干欺男霸女之事,哪怕逃脱了范千山的牵连,恐怕亦是逃不掉其他的清算。
整个平阳城震动了,整个山西震动了。一直最为强势的山西帮,党魁杨博下野,新党魁霍冀的二儿子下狱,而今晋商的核心通通被抓捕。
由于这个事情牵涉到白莲教,更是蕴含着林晧然的意志,却是没有谁敢于阻拦,很快便是经过了第一轮审讯。
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帮人之中真找到了另一名白莲教徒,致使陈伯仁等人遭受更大的质疑,偏偏还有人供出他们走私一案。
正是如此,陈伯仁等相关人员被押往京城,其他人却是仍然继续进行审理,晋商此次可谓是被抽了龙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