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京城,这是一个多雨的季节。
豆大的雨滴像断了线的珍珠串般不断地落下,打得街道上的百姓抱头鼠窜,打得屋顶是嗒嗒作响,打得平静的湖面溅起了一朵朵水花,显现着一种要将这座古城淹没的气势。
随着吴山的突然间暴毙,朝堂的形势亦是急转直下。
徐阶的地位原本还受到吴山的直接挑战和威胁,但现在吴山已经轰然倒下,整个朝堂可谓是只看徐阶一人的脸色。
徐党彻底掌握内阁和吏部,且有兵部尚书杨博、刑部尚书黄光升和左副都御史张永明的拥护,权势可谓是如日中天。
墙倒众人推,这历来都是大明朝堂固有的政治生态。
真正对徐阶有直接威胁的是次辅吴山,现在仅剩的林晧然或许能够在将来有一番作为,但已然不是现在。
现在吴山已故,作为吴林派的另一个巨头户部尚书林晧然直接承受着诸多的压力,一些官员急于跟吴林党撇清关系,却是不乏有人选择直接上疏弹劾于他。
“臣闻,其出任雷州知府期间,滥受诉讼,勒索贿赂!”
“粤人有云:其任职广东亲商贾而远百姓,此乃本末倒置也!”
“诚然整顿淮盐有功,但每日花天酒地,敛财于淮南,却不可不察!”
……
若是单看这些弹劾的奏疏,林晧然已然是十恶不赦的奸臣,应该关到刑部大牢进行审查,从而将林晧然明正典法。
“臣户科给事中欧阳一敬谨奏:今朝堂吏治清明,唯户部整顿不彻。有郎中无端而下职,有人借亲故而至郎中,曹司乱而没有章法,部属有为朋党之嫌,请清查户部人事和章法之乱!”
这一份出自徐党户科给事中欧阳一敬的奏疏无疑显得隐晦不少,但矛头同样是直指户部尚书林晧然,已然是要对林晧然痛打落水狗了。
这些人倒不是真的要置林晧然于死地,毕竟林晧然的功绩早已经摆在台面上,更多还是想要借此跟林晧然撇清关系,亦或许像欧阳一敬这般给林晧然找些不自在。
或许是要经历人生的低谷,这才能更清楚地看到人心,而林晧然正是处在这种低谷期中。
吴道行一手拿着一只油腻的鸡腿,一边拎着半坛酒香四溢的好酒,显得心满意足地从厨房中笑盈盈地走出来。
只是他才刚迈出门槛,便给一个结实的身影直接挡住了去路。
吴道行抬头看清楚来人,却是直接撒无赖地道:“这酒肉放着浪费,老道看着怪可惜才帮你们吃掉,莫不是这样也不行吧?”
林福望了一眼他手里的酒肉,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等小事而找茬吴道行,显得一本正经地说明来意道:“我十九叔想要见你!”
“他为何要见贫道?”吴道行咬了一口鸡腿肉,显得疑惑地蹙眉道。
“你到了便知!”林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然不可能窥破林晧然的心意,却是进行补充道:“吴阁老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你等会说话要注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