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将茶盏交给旁边站着的严年,又是苦口婆心地说道:“目前你只有两条路子,一是向徐阶主动投降,你主动外放地方远离是非之地,任由你岳父自生自灭;二是自成一派,尽力将袁炜、郭朴等人进行结盟,共同抵抗徐阶!”
林晧然深深地望了严嵩一眼,终于明白严嵩的心思。
哪怕是返回江西老家,亦是给他上了一些眼药。若是他跟徐阶真刀真枪地斗起来,那便会给严党多一些喘息的机会,甚至严党能够从中得利。
不过明知道如此,他却不得不慎重地考虑,接下来是主动向徐阶进行投降,还是团结一切力量应对徐阶的明枪暗箭。
今晚的驿站比往常要热闹,只是随着深夜的到来,慢慢又是归于宁静。
次日清晨,通州官船码头上。
蔡云程率领着几十名官员前来官船码头相送,一大早便等候在那个码头上。
严嵩的致仕,严世蕃的入狱,令到他们当下面临群龙无首的窘境。经过昨晚的合计,众人打算抱成团,同进退,以应对徐阶下台后的清洗。
在锦衣卫的簇拥下,严嵩的轿子来到了码头,令到蔡云程等人很是激动。
严嵩对这些人相送并不乐意,只是对方执意如此,他亦不能将这帮铁杆心腹赶走。面对着这帮忠心耿耿的下属,他亦是跟他们一一作别,这才登上那一艘停泊码头边的官船。
“严阁老,请保重!”
蔡云程等官员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对着船上的严嵩饱含深情地挥手道。
严嵩站在甲板上,看着渐渐远去的通州码头,老泪却慢慢地溢了出来,一些杂乱的思绪涌上心头。
他记得十九岁那一年,那时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士子。第一次赴京参加科举,他便是从这里下的船,期望着能够金榜题名,能够施展自己的抱负。
只是时光匆匆,贞元旧谱。
虽然这个码头还是熟悉的模样,但他从那个雄心壮志的年轻举人,眨眼便虚度了整整六十二个年头,变成了一个八十三岁的退休首辅。
而现在离开这里,便是永别,再无回来之日,等待他的是老骨埋故土。
“咱们回去吧!”
林晧然亦是一大清早来到了码头给严嵩送行,但并没有凑到蔡云程那里,亦没有选择现身于码头,甚至没有人知晓他来过。在看到甲板上的严嵩已经完全看不清后,他亦是决定返回北京城,打算回去面对更复杂的政治形势和上台后的徐首辅。
严嵩的离开,算是一个结束,但亦是一个新的开始。
北京城,繁华依旧。
没有了严嵩的北京城,似乎还是那般的模样。这里的百姓如同往常般生活,官员如同往常般上下衙,只是原本在百官排队求见的场景已然属于徐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