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宁赶紧回道:“他自己在狱里自尽,已经救下了,只是自尽的时候,撞的脑前高肿,人又迟迟不醒,只怕是被砸中窍穴,淤血积于颅内……”</p>
“还好。”陈准听了这话,这才一个身软,坐了下来,这时候汪直却是一个掌砸在桌上怒喝道:“还好,还好什么,他一个双腿都让我废了的人,有什么力气还能撞壁自尽?我西厂诏狱中都能湛进人来,我们还有什么能说好的?”</p>
汪直素是笑面虎的形像,难得见到他如此盛怒,当下广宁那里还敢说话,一个腿软就跪了下来。</p>
说话间,汪直立起身来,便向下走,万通一愣道:“你要干什么去。”</p>
“这个时候还要顾忌什么?便是灭了这教坊司也不过如此,我们难道担不起嘛?只要你万大人肯定东西在这两人手里,我现在便将他们锁去我西厂里好生审问,我就不信有人的骨头能硬过西厂诏狱一百零八只骨刺针。”</p>
听到这狂妄的言语,便是骄横如梁芳也是身上一冷,只是思量了片刻,他也站起身,阴侧侧的说道:“汪直说的不错,不过是这小小的教坊司,便是灭了,我们四司难道会担不起嘛?可是这事要是翻了出来,我们谁能活?诏狱一百零八只骨刺针难道我们也想尝一尝嘛?”</p>
这诏狱一百零八只骨刺针本来就是梁芳与汪直一起发明的玩意儿,便是将精钢打成两头尖小的细骨针,然后一点点的慢慢针下去,让人看着那针针入骨,寸寸伤痛,却又一时不会致命,只会痛楚的折磨的你想死,在那诏狱中,死从来都是一种恩赐,一件福德,便是不杀你,不用刑,只要把你关在那水牢里,水淹潮变,每日水淹三个时辰,然后慢慢潮落,虽然不会让你死去,可是却会时时刻刻的折腾着人,入其中者,多少数日白头,如何可计。</p>
想到这些,原本还觉得有些担扰朝臣参议的陈准也是心中一横,便是要死,也要多享这几年富贵才是,这小小的教坊司,当真也不是他们四人担不起的关系。就当着面,锁了明月与苏映清去拷问,若是怕这里的啰嗦,找个月夜,一把火烧却了也就是了。</p>
汪直知道他的建议必然会被这些人接受,所以径直往下,不过他并不愿惊动什么人,下了这阁楼,便朝二门走去。</p>
此时天色更亮了些,原本太阳还带着点淡青的晨光,此时已经光辉非凡,汪直绕过夹道朝西走,途中经过庭院回廊。</p>
南边的庭院讲究意趣,小池莲叶,假山嶙峋,算得上曲径通幽,一步一景。可是他却无心欣赏,他的心里更多的是恨愤与羞怒,他从来不曾想到一个在他面前表现的如此娇弱的女子,居然是锦衣卫的天钺,一个曾让他心生了几分怜惜的女子,居然是天钺,锦衣卫悬在天上的一把利刃,如果是别人,他看走眼了,或是错信了,或是如此欺瞒了他,他只会赞一句,好本事,心下虽然痛下杀手,可是心里却忍不住会有几分惜才。</p>
可是这个女人让他看走眼了,让他错信了,这个女人一直在欺骗他,一直在误导他,他虽从心里生出了愤怒,生了羞愤,可是他却还是想把她带回西厂诏狱发落,不忍让她落在了陈准或是万通的手里,汪直想到这一点,不由心里一寒,自己都在害怕自己的想法。(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