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停下脚步,眯眼看着她。
不是他想停下,而是她已经冲到了他面前,他再走一步势必会踩上她的鞋尖。
索性他也不走了,乌黑如泽的眸子就这么淡淡睐着她,带着三分入骨的嘲讽,幅度很夸张地瞥了眼她四周,“怎么,约完会了?”
段悠难得被他讽刺了还觉得心情不算太差,但她总不能在他生气的时候表现得过于开心了,所以低着头,委委屈屈地说:“不是约会。我们从小就认识,他一直在国外生活,难得回郁城一次,也没提前跟我说。我早晨去给你买早餐的时候瞧见他在学校门口等我,总不能甩他一张机票就把他赶回去吧?我爸妈会生气的。”
原来是给他买的早餐到了另一个男人手里。
连爸妈都认识。
江临面无表情的俊颜沉得更厉害,一股暗色调的气息浓稠到盈满溢出身体,“段悠,你照顾朋友归照顾朋友,但你最好记着,这里学校,我的课也不是你随随便便想不上就不上的。你要是觉得你的青梅竹马比学分、课业和前途更重要,让你家长直接办退学手续。”
退学两个字出口的时候,段悠眼皮跳了一下。
知道他生气,没想到他这么生气。
还偏偏找的借口都这么义正言辞,一副关心她学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的样子。
段悠几乎下意识就想反驳一句,缺一节课对她的成绩能有什么影响?
但是看到男人那阴郁得能滴出水的脸色,她鼓了鼓腮帮,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想了想,继续放柔了音调,软软地开口:“是,教授你说的都对。他要是提前跟我说他来了,我肯定走正规程序请假,或者告诉他我什么时候有空。但是事发突然,我安顿好他之后就已经来不及赶回去了。更何况我已经都来跟你坦白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江临漠然的声音丝丝缕缕嵌着寒意,“如果不是刚好被撞见,你会来坦白?”
当然不会,否则她也不至于说谎了。
他似乎是笑了一声,脸上的神情仍旧是冷漠,“被抓了个现形才想起来解释,你当全天下人都比你段悠傻多少?”
而且,解释了和没解释有什么区别。
段悠沉默两秒,垂眸,“对不起,教授。我不知道这件事会让你这么生气。”
她突然黯淡下去的语调让男人的心都跟着沉了沉。
“既然这样。”女孩嘴角浮动着一个类似于自嘲苦笑的纹路,“我自己去教务处认错。”
王主任和她不对头的事情全校皆知。
任何一次能抓住她的小辫子自由发挥的机会,王主任都绝不会手软。
这样总够了吧。
这样总能消消他的心头之怒了吧。
段悠低着头转身,没去看男人此刻的表情。
她走了两步还没听到身后的人有任何动静。
甚至能感觉到他就站在原地不声不响地看着她,事不关己,无动于衷。
有时候江临的冷漠真的能让她觉得他其实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有多希望他能开口叫住她,可是没有,并没有。
最后还是段悠咬着牙回头,几步跑回他面前,褐瞳里蒙着一层水雾,泪眼汪汪地狠狠盯着他。
他却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冷淡模样,“段同学,还有事吗?”
“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男人淡远的眉峰没有丝毫动静,不动声色反问:“你想去,我为什么拦你?”
段悠原本是假意委屈给他看,没想到这下倒假戏真做上了,控制不住心里滋生的那些酸涩,难受得要命,“江临,你差不多够了吧?是不是我越倒霉越惨你就越开心?我段悠自问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就非得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男人冷清的俊脸被水雾弥漫的视线拉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