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失笑,“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你说了算?”
“嗯,我说了算。”男人屈起一条腿,坐直了身体,手搭在膝盖上,缓缓道,“但这不表明我支持你去追他,也不是我在劝你继续只把目光放在他一个人身上。这只代表我知道他喜欢你,过来告诉你一声而已。你打算怎么做?”
女孩安静了几秒,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再试试。”
唐季迟笑出了声,重新倒在躺椅上,手臂横在眼睛上,挡住了半张脸,嘴角的纹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苦涩,“我告诉你这些干什么……”
江临。你告诉她这些干什么。
“说实话,唐季迟。”段悠道,“你今天晚上给我的感觉真是判若两人。”
她无心的一句话让男人心生警惕,笑纹僵在唇梢,淡淡问:“是吗?那你更待见哪个?”
他用的是——待见。
而不是喜欢。
段悠是不可能喜欢唐季迟的。
因为唐季迟每次和段悠相遇都不是什么唯美梦幻的场合,她自己也亲口承认过,她很讨厌在自己尴尬狼狈的时刻被人围观。
很不巧的是唐季迟每次都能撞见。
这样想想,真正聪明的其实是江临。
每次都远远地看着,默默地看着,也许私下里做了为她做了很多事,可表面上却淡过无痕,成全了她的骄傲。
这是他和他的差距吗?
段悠被他的反问问得怔然不知如何回答,不懂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冷幽默背后到底代表着什么。
她侧着头,顺着他的话,打趣一笑,“难道真的是两个人?”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那双乌黑如泽的眸子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将她的娇媚的脸颊,纤细身影,柔顺的长发统统剪入他的眼底。
岑薄的唇半晌才动了动,声音很轻,“不,不是。”
顿了顿,又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更喜欢我用哪种方式对你。是现在的,还是一开始的。”
“哪种都是你,哪种都一样,哪种都好。”
哪种都是你,那种都一样,哪种都好。
唐季迟无声笑了,在心里咀嚼着她的每一个字,翻来覆去,像是要嚼烂。
怎么可能哪种都一样?
其实她想表达的无非也就是,只要是你唐季迟,我就不会喜欢,所以哪种都一样。
怎么可能哪种都好?
倘若真的是哪种都好,那么她也不会简简单单只因为那个先来的“唐季迟”在她喝醉的时候陪了她一会儿,就接连对他的态度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唐季迟记得,上次他们还是不欢而散,她对他不屑一顾至极。
可是那个男人仅仅以他的名义陪了她一会儿,就能让她连带着对他都友善亲切起来。
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被她阴阳怪气地嘲讽一通。
而江临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却能让她倾吐心声。
段悠,你就真的那么无法拒绝他对你的吸引力吗?
就算不知道那人是江临,你也那么喜欢他吗?
他是不是应该感谢江临拉近了他和段悠的关系?可是这种绵延入骨的无力感又是怎么回事。
假如唐季迟手里有一面镜子,他就能看到自己笑得有多不自然。
“说实话,唐季迟,今天晚上的你看着顺眼多了。”段悠不知他心中所想,兀自说着自己的感受,“没以前那么讨厌了。”
“嘎吱”一声,是男人捏碎了手中面具的一角,段悠懵懂地望着他面无表情站起身来往外走,满脸莫名其妙,“诶——你生什么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