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清楚她们二人都受了伤,根本没时间串供,江临几乎要怀疑两个人是约好了这样敷衍他的。
“段悠。”他的语气很沉,带着扑面而来的、直观的压迫力,“你是在愚弄我的智商,还是你觉得色狼出门劫色的时候带刀带绳子很正常?”
在酒吧里漂亮女孩被人吃豆腐的事根本不稀奇,可那大多数都是男人喝完酒以后精虫上脑胆大包天的冲动,有谁会随身带着刀和绳子去酒吧里,好像对要犯的事格外有规划一样?
这根本就是一起蓄谋已久的绑架——或者说,强-暴未遂。
江临檀黑如玉的眸中倒映着女孩漂亮标志的眉眼,只是看上去好像拢着雾气似的,淡得出奇。
也不知是不是习惯了她平时掏心掏肺地追着他跑,猛地变成这种伸手也够不到的遥远疏离,江临竟感觉到有点不适应。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就这么沉鹜地盯着她,过了几分钟,段悠才回过头,“魏修远怎么样了?”
她刚才光顾着担心陈天娇,忘了还有一个被她泼了一脸酒的人。
“不知道。”江临冷声道,嗓音凉薄得近似嘲讽,“三个人就你伤得最重,还就你最有闲心问完这个问那个。”
段悠难得不想理会他的脾气,揉着额角,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泼了他一脸酒,怎么说这件事都是我的责任,问两句很正常。”
江临的手掌握在她床尾的栏杆上,骨节寸寸泛白,俊脸面无表情,“是吗?”
“江教授。”
江临还想说什么,但是段悠自从提起了陈天娇以后,一直都表现的很心不在焉,好像半边灵魂在和他对话,半边灵魂在想其他事,这会儿更是直接打断了他,“那封信之所以在你手里,是因为你已经查出帖子是谁发的了,是不是?”
男人眸光深了些许,不意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岑薄的唇浮起一抹弧度,却不是笑,气息也跟着沉静冷峻下来,“你不是认定了帖子是我发的吗?”
段悠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深藏不露的怨念,凝沉的气氛莫名就被一点好气又好笑的感觉冲淡。
她瞟了面容沉冷的男人一眼,“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
江临,“……”
她鼓了鼓腮帮,又慢吞吞地说道:“你误会我那么多次我都没说什么。我就误会你一次,你这么小心眼?”
江临站在她床尾,看着她眼角眉梢仿佛要开出花似的明媚,但偏偏又故作不悦。连那一两分假装的委屈竟然也俏楚楚的生动。
他心中揪紧的地方跟着微微舒展,没接她的质问,淡声回答她前面那个问题:“嗯,查过。”
段悠心脏一震,收起玩笑的神色,很直接很郑重地问:“是谁?”
男人没有言语。
段悠换了一种问法,“是不是陈天娇?”
她一瞬不眨地望着江临,不管是微蹙的眉头,还是褐瞳里深浅明灭的神色,都无一不昭示着这个问题对她而言有多么重要。
他看到男人薄唇翕动,两个音节静静流入空气,“不是。”
段悠闭了下眼睛,表情似哭似笑,又像是介于哭笑之间,一种悲伤又释然的样子。
不是娇娇。
兜兜转转,原来发帖的人和写信的人……竟不是同一个。
是她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一个针对她的阴谋,却没想过,它也许只是个被有心之人利用过的误会。
大概娇娇是真的喜欢魏修远,才写了那封信。“来自307的暗恋者”不是她想假借段悠的名义表白,而是她确确实实就住在307。
从那次竞赛之后就一直喜欢魏修远,也不是为了把一切都指向段悠,而是因为,她确确实实是在那场竞赛里认识了魏修远。
魏修远将写信的人误以为成了她,来找她的时候被第三个人看到,借机发了那篇帖子。
段悠笑了下,“是张艳吧?”
很长时间之后,男人“嗯”了一声。
她猜到了,他也不必再瞒。
怪不得发帖的人会知道她起了个大早给江教授买早餐,也知道她曾经约江教授去看过芭蕾。
怪不得纪可岚提醒她小心她身边的人。
原来这个身边的人,指的不是娇娇,是张艳啊。
江临瞧着面前头颅微低的女孩,柔软顺滑的长发就垂在她的脸颊旁边,颜色很深,所以衬得她的脸蛋格外白希。
他看不清她脸上究竟是何种神色,只是透过空气,感觉到了一种肆意蔓延的难过,钻进他的皮肤,渗进他的血管。
江临鬼使神差地走到她身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深深望着她,“为什么不高兴?不满意我的处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