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着那种不知名的情绪,却听女人打了个呵欠,不满地埋怨了一句:“几点了你还不睡觉?”
段子佩沉声,“嗯,你睡,我处理完手头的文件,马上。”
她“哦”了一声,又问:“公司的危机严重吗?”
说起这件事,段子佩冷笑,什么危机?根本就是屁大点的事,只需要个人出面签字罢了!问题就是米蓝不在,只能他代为处理。
江临这么做的意图真是司马昭之心,明晃晃的,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这副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肆意玩弄的态度让段子佩浑身的反骨都好像被激起来了,光是想想就气得咬牙切齿。
可偏偏,无论是实力还是手段,他都输那男人一截。
段子矜又打了个呵欠,也不知道是有多困。他便道:“你睡吧,晚安。”
那头直接连声音都没了,男人无奈,挂了电话。
*
第二天,不出所料的,当段子矜起床洗漱完后,被帮佣阿姨告知,隔壁的邻居来还鸡蛋了。
她披了件衣服,站在二楼的楼梯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坐在餐桌边沉静俊朗男人,眼角眉梢皆是冷冰冰的嘲弄,“借鸡蛋,还鸡蛋……江总,你的借口能稍微走心点吗?”
男人望着她,视线从她走出卧室就始终随着她的脚步,一寸不离地定在她身上,漆黑的眼底没什么显而易见的情绪,“怎么算走心?”
段子矜面无表情地走到餐桌边,扫了眼桌上的两枚鸡蛋,“这些事你直接找我家保姆阿姨就可以。有必要天天都让我为了两枚鸡蛋亲自下来一趟?我在你眼里可也是真够廉价的……”
听她这么说,男人的脸色变不大好看了,僵硬道:“悠悠,我没这么想。”
段子矜坐了下来,浑然不在意地端起已经热好的牛奶,没再搭理他。
她现在真是跟他说句话都嫌浪费口舌。
男人看着她素净的眉眼,心底翻腾了一晚的情绪总算沉淀下去,走到她身边,俯身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上,“我只是想见你,想了一晚上。”
他身上原本清淡的冷香被一股极其刺鼻的烟味所掩盖,倾轧而下时,段子矜下意识就皱了眉。
她无声攥紧手里的杯子,冷声道:“放开。”
在她说完话后,有那么一秒,男人蓦地将手臂收得更紧。
但很快的,他还是遵着她的意思,慢慢放开了她。
段子矜想也没想就直接将一杯牛奶泼在了他身上。
“哗”的一声,剪裁合体的西装被牛奶染得黑白交错,衣角滴滴答答的全都是奶,溅到了他的手上,他骨节分明的手瑟缩了一下,再往上,俊脸却没有半点动容,就这么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怒,也不恼,好像没有知觉似的。
如果没有他眼底逐渐聚拢的晦暗的阴霾,段子矜还当真以为这男人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看上去极其狼狈,可神色却又极其冷漠寡淡,仿若这狼狈根本不属于他,也和他没任何关系。
段子矜这才看清,他沉黑如玉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眼眶下方也有一抹淡淡的青灰。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身上呛人的烟味。
他这是抽了一晚上的烟,没睡觉?
“发洩完了?”男人哑声问。
段子矜把杯子放回桌上,没有理会他。
男人自顾自抽了几张纸巾,有条不紊地擦着身上的牛奶,动作透着三分冷贵,三分漠然,剩下的全是从容不迫。
他低声道:“我带了些东西给你,看看喜不喜欢,嗯?”
他说完话,段子矜才注意到茶几上多了好几个包装精致的箱子。
印着什么logo她没仔细看,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眼波动也未动,绯红的唇里吐出来的只有两个音节:“拿走。”
男人的眸光深冷而阴晦,黑得不见光亮,“打开看看。”
“我不收男人的东西。”
他收紧了拳头,声线低哑,语气却是哄慰的,“给女儿买的。”